風蒼茫兮物影絕、雲縹緲兮英雄卻、怨邪魔兮掀血雨、恨妖虜兮擬戰局、舞白雪兮俠客喪、弄劍氣兮已無力、蓋天地兮江湖去、邀幽魂兮唱傲曲。這人世間的千變萬化、生死如迷,朝時氣猶盛,轉眼命堪虞。而這武林更是風裏浪花,人在其中,誰又知何時福禍相加?蕭蕭殺殺、恩恩怨怨,誰也難以定算存亡……
萬裏乾坤、江湖沃雪,泰山幽麓,寒風中走來兩道身形,待至近前,方看清所來一老一少,老的五縷銀須、麵色黝黑,身著粗布棉衣,手中提一柄獵刀,背上斜掛獵弓,腰間箭囊中簇著數支羽箭。少的乃是一名年在十六、七歲的少女,但見她眉如柳葉、目似寒星、麵比桃花、唇勝櫻紅,身著白色棉襖,腰圍虎皮褲裙,山巒村野間何能出此絕色?
老人邊走邊向四野眺望,希望發現偶爾出沒的兔狐獐獾。少女跟在老人身後,踏著深及膝蓋的積雪,也不時地向四外張望。忽然,她仿佛發現了什麼,伸手輕扯前麵老人的衣角,輕聲道:“爺爺,你看那是什麼呀?”說完纖纖玉指指向十餘丈外的雪地中。老人停下身形,目光順著孫女所指方向望去,卻見冰雪中有一道淡淡的人影,那人影已被積雪掩蓋將盡,若非細心之人定難發現。
老人見狀驚奇道:“冰兒,快隨爺爺去看看!”說完急步走近那人影所在處,少女亦隨後跟到。老人近前,忙將積雪扒開來看,隻見一名少年雙目緊閉,兩頰在冰雪中凍得沒有了一絲血色,老人伸手一探少年鼻息,尚且有一些溫熱。老人看了看少年身形,已歎息道:“如此天寒地凍,也擋不住閑遊之人,這孩子不定是哪位富豪人家的子弟,想來是受不住寒冷與饑餓而昏倒在此,他尚有一絲氣息。我們救人要緊,且將他帶回家去,看看能不能將息過來!”說完將獵刀插進刀鞘,俯身將少年從雪地裏抱起來,但覺少年四肢早已僵硬,看來多已是回天無力。老人救人心切,也顧不得許多,自抱著少年往來路而返。
冰兒正欲隨行,卻見雪地中躺著一柄烏黑錚亮的寶劍,於是去拾那寶劍,卻覺寶劍沉重的出奇。隻因自己終日打獵,身上頗有些蠻力,勉強將寶劍扛在肩上,步履艱難地跟在爺爺身後。
一老一少行進在峰穀中,這一去足有十裏之程,不覺天色昏暗下來,隻見一間殘破的山神廟出現在眼前,祖孫二人徑入山神廟中,然後將少年放在炕床上。此廟年久失修,早已是殘垣破壁,神堂中自有土炕灶台,以及一應家什物件,看來這裏就是祖孫二人的居所了。
老人放下少年,這才回頭來看孫女。卻隻見冰兒肩上扛著一柄烏黑錚亮的寶劍,人已累得香汗淋淋,忙伸手從冰兒肩上接過寶劍,自己也不禁駭然,原來這柄劍竟有數十斤之沉。老人忙詢問劍的來曆,冰兒自將事之原委道來。老人聽罷更加驚奇,仔細看那躺在炕上僵硬的少年,實是不可思意,一個書生也似孩子,出門在外何需攜帶如此沉重的寶劍。
冰兒已在牆角抱來柴草放進炕中點燃,又在少年身上蓋起棉被。老人則在一旁升起冓火,又尋生薑熬湯灌服少年。冰兒一邊往炕床中添加柴草一邊道:“爺爺,你說他會是什麼人呀?還很眉清目秀呢!”
老人聞言已嗬嗬笑了起來,道:“是很眉清目秀呀,我家冰兒長大了,是不是想找婆家了?”冰兒早就粉麵緋紅,嗔道:“爺爺,你說什麼呀?”老人忽然正色道:“這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救過來,看來隻有聽天由命了!”
祖孫二人說著便開始準備晚飯,卻忽然聽炕上一陣響動,二人齊回頭來看,少年已坐將起來,目光迷惘地望著屋中情景。老人見此已笑逐顏開,一生的經曆告訴他,這少年能這麼快便蘇醒過來,他的生命力已頑強到難以想象。已撫頜下銀須道:“孩子,你終於醒過來了,實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