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裏大洪山,峰巒綿延起伏,因其山勢雄奇險峻,自古以來,這裏便是綠林聚嘯.盜賊橫行之所,但凡敢從山下經過的商賈客旅,無人能夠保全財產身家。大洪山下,有一家酒樓,乃是昔日綠林中人隱退後在此為商。八百裏縱橫間僅此一家酒樓,因此綠林中人常來此間買醉,所以生意異常的好。
這天,店主徐忠懷打開店門,然後扯起“風雨樓”的酒旆,招呼著小二們準備做生意。徐忠懷抬頭望向銀雪飄舞的遠方,忽見山路上一道身形冒雪行來,待至近前時,方看清是一名年在十歲上下的小男孩。男孩身著魚皮褲襖,腳穿魚皮靴子,背上掛一張巨弓,肩頭斜搭一隻包袱。徐忠懷看那男孩甚是年幼,卻已生就劍眉星目,方口懸鼻,神容間煥發出勃勃英姿,雖值此大雪寒冬,又著單薄褲襖,卻是絲毫不懼寒冷。
分道徐忠懷早年混跡綠林,過的是殺人越貨、謀財害命的生涯,隻因看透綠林之途難得善終,方隱退在此開了這家風雨樓,從此以後嚴勤克己,做的是狼群中覓食的生意,綠林中人戲稱他叫“假為善”。
且不說徐忠懷是真為善還是假為善,但說他見那男孩迎麵而來,心中已是大驚,暗忖道:“如此強寇橫行之所,誰家竟這般大意,讓孩子獨自外出?若遇上強寇,豈不遭殃?”心念間,男孩已至酒樓前駐下身形,他見徐忠懷驚奇地望著自己,便也奇怪地望向徐忠懷,徐忠懷見那男孩星目中如寒光之明,已感其不同凡響,不由道:“孩子,你從什麼地方來?”
男孩星目閃動,緩緩道:“我從孤星島來。”
徐忠懷乃是綠林中人,從未聽說過什麼孤星島,聞此回答而猶如未答,又問道:“那麼你要去什麼地方?”
男孩道:“我要去少林寺尋找我的天龍哥哥!”
徐忠懷一怔,皺眉道:“少林寺距此尚有千裏之程,孩子,你由北而來,已是距少林寺越來越遠了。你既是要去少林寺,不如先到我店裏吃些東西暖暖身子再走吧。”
男孩聞言,已是笑容滿麵道:“前輩真是好人,晚輩獨孤天羽謝過了。”說完抱拳深深一揖。男孩正是獨孤天羽,他自前日從丐幫總舵追趕古天龍而來,並不知曉少林寺在什麼地方,也不會見人探問。一路行來,饑餓也不尋酒樓飯莊覓食,自己忍著饑餓走了一天兩夜,仍未見少林寺所在,怎想到卻錯過了方向,進入了這片盜賊橫行的大洪山中。
徐忠懷見獨孤天羽如此年幼,而談吐卻幹練老成,心中已是十二萬分喜愛,即將他領入風雨樓中坐定,讓小二為他煮來一大碗熱湯麵。獨孤天羽早就饑餓難耐,見有可食之物,已自敞開腹肚狼吞虎咽。徐忠懷在一旁看著獨孤天羽用餐,腦海中已是思緒如潮。回想自己早年混跡綠林,因而不曾娶妻生子,如今年屆半百,尚且孤家寡人一個,人生茫茫,何所倚之?此時他靜看獨孤天羽,暗讚這孩子定非凡物,若能收他為義子,自己百年後也能有人涕淚送終,豈不是好?
……數九寒冬,難得有熱湯麵暖身,獨孤天羽不刻已然食畢,卻隻得一個半飽。徐忠懷見獨孤天羽食畢,已自故意輕咳一聲道:“孩子,你的父母可好?”獨孤天羽聞言已是神傷,垂首道:“我沒有父母!”徐忠懷啊了一聲,似乎吃驚不小。但他轉爾定住心神,雙掌卻不由自主地來回搓動著,甚是不好開口,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道:“孩子,你願意讓我做你的義父嗎?”
這次吃驚的是獨孤天羽,他聞言已自星目張望徐忠懷,許久方道:“若是你做我的義父,我便不能去少林寺尋找我的天龍哥哥了!”徐忠懷聞言,心中略感失落,皺眉道:“難道你的那位天龍哥哥對你真的很重要嗎?”獨孤天羽道:“當然,天龍哥哥是天下間對我最好的人。天龍哥哥乃是當今的大英雄,而且還是武林……”他本想炫耀一番自己的天龍哥哥,但猛又覺得自己不可以泄漏天龍哥哥的身份,急斂聲以掌掩口,不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