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NO.178(1 / 1)

村子裏四處靜悄悄,偶爾有一兩聲雞鳴,再沒了其他的動靜。

沈玉霞看看太陽已經上到頭頂上,該給家人做飯了,提了淘米籮子下河邊。

河水靜靜地在流淌,青竹米籮在水麵上激起圈圈漣漪,引了成群的小魚遊過來覓食。

沈玉霞斜蹲在用幾根茅竹紮成的小碼頭上,望著倒映著綠影的水麵,心裏一陣翻騰。丈夫那一年偶爾失言,讓他從此就換了個人,原本口若懸河,辦事幹練的他變得疑慮重重,行為日漸委瑣。或許是受丈夫的拖累,或許是自己的命數,十幾年的波折之後,如今又下放到了這個地方,成天就忙了一張嘴。受點苦受點累倒也罷了,誰知道“黃鼠狼單揀病雞咬”,又莫名其妙地得了這麼個怪病,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著自己水中的倒影,原本的秀麗可人早已變成了憔悴和蒼老,看著看著,悲從心來,淚如珠滾。

從小養尊處優的沈玉霞,是遠近聞名的大家閨秀。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許配給了朱家,原本圖的是門當戶對。過了門,舒心的日子沒過上兩年,自打生了第一個孩子,沈玉霞就再沒心思打扮自己,一心一意幫襯丈夫。臨到一順邊三個孩子都上了學,朱光遠一次失言,從此再不敢直著腰杆子對人。她隻能忍住心頭的煩惱,體諒丈夫的苦衷,幫他領著一家大小朝前過。生活上的清苦和人生的坎坷,都能坦然麵對,作為一個女人,容貌形象的維護卻是比什麼都要重的,成天拖著一條大粗腿過日子,對她而言,有如活在地獄中,內心的痛苦任何外人無法體驗。

哭著哭著,沈玉霞眼前出現了一些幻象,她感到自己的心病已經祛除,惱人的血絲蟲病一下子全部消失……一家人高興得合不攏嘴,為她慶幸,為她祝福……兒子朱誌欣,帶著妻兒來到蔡家堡,專程趕來為她慶賀……漸漸地,水中出現了父母的臉龐,慈愛的雙親正朝著自己在微笑……沈玉霞激動地伸出雙手,忘情地去擁抱日夜思念的親人,一頭從碼頭上栽下了水,附近的人家大清早就都下了地,沒人見到在水裏拚命掙紮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