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倒不是因為小姑娘出手一鞭,就把他們夥伴兵刃卷飛的武功,給震懾住了。而是這位小姑娘,竟然一口就道破了他們的來曆,才真正感到驚異,使得他們勒馬發起楞來。
小姑娘看到他們那付楞像,不禁眉兒一挑,大刺刺地喝道:“我爸還說摘星樓主葛祥仙,尚算不得一個壞人,可是你們這四個家夥,竟敢仗勢橫行,欺侮起小孩來了,我如果不代他教訓你們一頓,豈不是塌了他的台嗎?今兒個暫且饒了你們,給我滾回去吧!”
好家夥,南樓一方霸主,誰也得對他尊敬十分,沒有想到這黃衣小姑娘,不但直呼其名,顯現大為不敬,而且還加上一句“算不得一個壞人”,那可不是指著和尚罵禿驢,把摘星樓主給損到家了嗎?
南樓四將當年本是綠林巨盜,後來被摘星樓主治服,收為看門的家官,平日橫行已慣,本來在小姑娘一出手,一呼名之下,給鎮住了,現在聽她膽敢對主人不敬,登時像是得了仗持,其中一人上即怒喝一聲喊道:“哥兒們上!賤婢膽敢辱罵主人,一定不是自己人,還有甚麼好顧忌的,下馬截住她再說!”
不過,他們可有自知之明,業已看出小姑娘的手裏,拿的是”條黑黝黝,細條條巴的鞭兒,伸直了差不多有一丈多長,他們自己拿的,全都是一些短兵刃,馬上相敵,不能欺身近戰,在形勢上,先就吃了虧。
尤其剛才小姑娘一出手就將其中一人的兵器卷飛,話又說得那麼狂妄,知道這位小姑娘的年齡雖小,本領可不小,因此,一點也不敢加以輕視,所以一齊翻身落馬,準備以步戰的方式,聯手取勝。
那位被鞭子卷走武器的大漢二心中的惱怒,更甚他人,翻身下馬以後,馬上一彎腰,從腿肚上,抽出一對匕首來,雙手一擺,首先衝了過去喊道:“並肩子上啊!”
喊聲一起,其餘三人,也紛紛急衝而上,目標全部指向馬腿,準備先傷馬,然後再下手害人,用心之毒,可想而知。
小姑娘見狀,又是脆生生的一聲脆笑,手中鞭兒一揚,尚未落下之際,站在一邊的羅天賜,可實在有點看不順眼了。
剛好,獵取食物的金鷓肭龍,已經各自抓了一對山雞,兩隻野兔回來,因此,他馬上喝口一聲長嘯,指著那四人喊道:“鷓鷓!呱呱,幫小妹妹揍他們!”霎時,金虹從天急降而下,黑影從地猶往上湧,各叫一聲後,分別朝著那四個大漢的身上,撞了過去。這一來,登時將小姑娘隔在當中,使得她的鞭子,拍的抽了一個空!
緊接著,隻聽得拍!拍!拍!拍!
一連四聲脆響,從那四個大漢的臉上,響了起來。
他們衝的身形,陡地變成倒退!
跟著,退出一丈開外以後,方始咚!咚!咚!
一個個四腳朝天地仰麵,跌倒了下去!
手裏的兵器,也給震得當琅琅地,脫手飛落地麵。
這時,金虹黑影也已一幌而逝,分別落在羅天賜肩頭和腳上。
四個大漢人還沒有翻將起來,固然還無法看得到那金虹黑影,是甚麼東西,小姑娘在馬上,卻一目了解,看得再清楚也沒有了。
因此,她不禁大出意外地喊了一聲道:“咦原來你就是那新出道的那個窮小子,姑娘剛才那場閑事,反倒變成多管了!”
羅天賜還沒有答話,那四個大漢,已經從地麵爬了起來,一個臉上腫得像冬瓜一樣,顯見剛才那一下挨得實在不輕。
因此,人爬了起來以後,全都怒火高冒三千丈連看都沒有去看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就根據小姑娘的語意,轉身朝著羅天賜三人的麵衝了過去喊道:“好小子,剛才原來是你搗的鬼!
他媽的,先宰了你們再收拾那小臭娘們,也不算遲!”
豈知,他們的身形方始一動,一朵黃雲,已經從他們的頭頂翻落而下,不知甚麼時候,小姑娘已經從馬上翻飛而下,擋在他們的麵一刖,同時手中鞭子一揚,鞭梢兒在半空裏拍的一聲,震出一聲暴響,同時凶巴巴地喝道:“瞎了眼的東西,就憑你們,也想傷到人家一根寒毛嗎,先睜開眼睛看清楚再說吧!哼!”
四個大漢對她可是懷了戒心,鞭兒一響,早已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聽完他所說的話後,不禁定睛朝著羅天賜三人的麵前,仔細望了過去。
當他們看到站羅天賜肩上的吸毒母金鷓,與蹲在他腳下的那隻肭龍以後,不禁各自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大變地往後猛退,用發抖的聲音喊道:“啊你就是昨晚盡殲西院高手,連都龐三判,都栽在你們手底的那個小煞星呀?可是,你怎麼會穿得這麼整齊呀!”
說著說著,人已往坐騎一麵,靠了過去,看樣子對於他們三個,怕到了極點,大有趕緊開溜的意味。羅天賜不禁感到奇怪道:“咦?昨晚的事,他們怎麼曉得呀?”
妙手悟空說道:“恩主,你忘了那個偷襲聾啞雙判的人了,除了他將消息傳出以外,難道還會有別人嗎?”
羅天賜一點就透,馬上想到這正是追查雙寶的一條最好線索,登時快步向一跨,朝著那四個大漢的麵一走了過去喝問道:“站住,是誰告訴你們昨晚的事的!”
四個大漢聞言嚇得趕快停了下來,惶恐地說:“我,我!我們不……知道!”
羅天賜自然不會相信,正待向前抓下他們一個來逼問,那位小姑娘可忍不住了,隻見他小手一揚,鞭梢兒猛的往羅天賜麵上一撩,同時嬌叱一聲喝道:“喲!神氣甚麼?”
說完此話,馬上轉過頭來向那四個大漢呼喝道:“笨蛋,快點上馬滾吧,看在葛祥仙的麵上,姑娘替你們擋一擋吧!”
四個大漢聞言如獲大赦,不等她把話說完,早已飛身上馬,兩腿一夾,連頭都不敢回的,朝著九疑山區的深處,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急奔而逝!
羅天賜沒有想到小姑娘會來上這麼一手,為了閃避她的鞭梢,身形自然停頓了一下等到發現她的意圖,想繞過去阻止四個大漢逃跑的時候,四個大漢早已奔出三四十丈外去了。
這一來,他可氣得火冒三丈,登時小臉一繃,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道:“喂!你是甚麼意思!”
他氣,小姑娘可不氣了,小鞭兒早已圍成一圈,挽在手上,兩手往腰上一叉,小鼻子皺了一皺,滿不在乎地說道:“甚麼意思,想留人也不問問本姑娘是誰,哼!本姑娘有點看不順眼,所以嘛?就叫他們走了,怎麼樣!”
口氣凶巴巴的,大有開口不合,就動手似的。
小姑娘比羅天賜還要小上一兩歲,人更長得美豔非凡,與羅天賜正好像是一對兒,尤其那一份逗人憐愛的頑皮勁兒,任何人見了,都不忍對他一喝責,羅天賜雖然還不懂憐香惜玉,可也不願意去欺侮一個比他還小還弱的一個小女孩。
因此,小姑娘一凶,他反而發作不起來地猛然將手朝地下一跺道:“聖人真是說得不錯,惟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算了,算了,碰到你這種刁蠻的小丫頭,算我倒黴?”
邊說邊往自己的同伴身前走了回去,準備繼續趕路算了。
豈知,他這樣一來,更把小姑娘給惹火了。
他的腳步,還沒有跨回兩三步,小姑娘身形一幌,又已擋在他的身前,氣虎虎地瞪著他說:“你說甚麼?哼!我是個刁蠻的小丫頭,你又有多大了,今天如果不把話說清楚,你們一個也不用想走!”
羅天賜不禁眉頭一皺,和聲地說道:“小妹妹,我怕了你好不好!剛才的話,算我沒說,這總該行了吧!”
小姑娘得理可不讓人,小眉兒猛然往上一掀,重重地哼了一聲說:“你怕了我,這種哄小孩的話,也拿來應付我,你把我看成甚麼了,哼!誰不知道你山神廟裏驚四鬼,服三凶,騎田嶺外,除五使,殺巡風,羅家莊裏,盡殲西院分壇部屬,就連都龐三判,都鬥不過你,現在居然說起怕人的話來,誰會相信!”
好家夥,小姑娘這些話,就像是連珠炮一般,說得比數來寶還快還動聽,一點也聽不出那是火冒三丈地在發脾氣。
更怪的是,她居然對於羅天賜出現江湖這兩三天來,所作所為竟然無所不知,就好像她一直跟在羅天賜的後麵,親眼見到似的。
這一來,羅天賜可真有點楞了,山神廟裏的事情,眾目所睹,傳了出去,並不意外,羅家莊裏,有人暗窺,消息外泄,也不稀奇,可是在西院那個秘洞裏麵,殺五使的事兒,沒有任何外人在場,她又怎會曉得呢?難道那個南樓手下臨死之前,所說的甚麼“巽風”,就是她不成?
轉念至此,臉色登時變了一變,試探地猛然喝問一句道:“哼!這許多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那個“巽風”甚麼的,是不是你!快說!”
小姑娘兩眼一瞪道:“甚麼“巽風”不“巽風”的,我可不知道!”
羅天賜急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在秘洞裏麵的事,是誰告訴你的?”
小姑娘冷笑一聲道:“喲!居然連向我問起口供來了,本姑娘就是不說,你敢怎麼樣?”
羅天賜登時被她說得啞口無言。
本來嘛?小姑娘與他非親非故,憑甚麼一定要告訴他呢。
可是,雙實不但是他認親的憑據,而且與黃石秘發有關,如果讓壞人得到手裏,引起一場江湖浩劫,那豈不是他間接所造孽嗎?現在既然已經發現了一點線索,又怎能不追問下去呢?
最後,總算他經過秦鵬舉老先生多年的薰陶,修養的功夫,已經抵得上一個成人,因此,對於小姑娘那付咄咄迫人的神態,一點也不在意,反而低聲相求地道:“小妹妹,剛才我的態度,非常不好,先在這兒向你道歉怎麼樣,關於我的那些消息,究竟是聽誰說的,無論如何請先告訴我一下,好不好!因為那人可能………”俗語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姑娘那種火辣辣的性格,正是怕軟不怕硬,羅天賜這麼一來,她倒反而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禁紅著臉自語說:“咦奇怪!人家都把你說得殺人不眨眼,彷佛是一個凶神惡煞似的,現在看來,好像不對嘛?!”
羅天賜不禁苦笑說:“不錯,我這兩天確實殺了許多人,可是他們不但都有取死之道,而且在那種情勢之下,我也是被迫無奈才動手的,怎會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呢?”
小姑娘聽了他這一句話,不知為了甚麼,火氣突然又大了起來,猛然又瞪了他一眼說;“哼!這樣說來,你的本事蠻大羅,心裏不想殺人居然還能殺那麼多,如果想殺人的話,天下簡直就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啦!老實說,本姑娘就是聽了有點不服氣,所以才專程出來找你問問的!”
羅天賜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喜怒無常,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說:“唉!這真是從何說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