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死了的感覺?薛黎迷迷糊糊的想,也不是很難受麼。除了頭有點暈,嗓子有些啞,渾身軟綿綿提不起勁來,也沒什麼。
感覺,有點像發燒。
她是直到自己飄到半空中才知道自己被車撞了,當時沒舍得走,蹲在那些看那些人幫自己斂屍,看通知親屬,看那靈堂上那些認識不認識的人或真或假的哭喪。直到看到下葬,看到周家還是履行了承諾,借錢給舅舅,她才放心地飄走。
這樣,我就不欠你什麼了,好歹算還了你的養育之恩,薛黎想到,隻覺得從未有過的輕鬆,竟然漸漸的就失去了意識。
難道說做鬼還有痛覺?薛黎閉著眼皺著眉,覺得萬分難受,仿佛被車撞的痛感一下子恢複到了身上,腦子痛的快炸開了。雖然身子重的要死,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想翻騰,想蜷起身子,想呻吟著來降低痛苦。
就在她扭動的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她,強迫著她不要亂動,一個略帶慌張,滿是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麗娘,不怕不怕,很快就不疼了,你現在還不能亂動。”
薛黎意識渙散的想“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什麼叫很快就不疼了,我已經疼了大半天了,”但她實在沒有力氣反駁,被那個懷抱抱著,昏昏沉沉的又睡了。
再次醒來,是被渴醒來的。嘴巴好幹,拚命的舔著嘴唇,正在這時候,迷糊中有人抱起了自己,什麼液體喂到了嘴邊。好苦,好澀,薛黎嚐了一口就差點哭出來。好難喝的水,就算渴死我也不要喝,薛黎拚命的轉過頭去,卻掙脫不了那鉗製住自己的手,最終還是被灌了進去。
“咳咳”,被藥渣一下嗆的連眼淚都出來了,薛黎掙紮著睜開眼,難道這是地府,難道這是孟婆湯?靠!這的地府的人也太不敬業了,熬個藥連渣都不濾,想嗆死人啊!而且灌藥的手法如此之粗暴,我要去閻王那裏投訴你們惘顧鬼權。
“你醒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響雷般驚喜地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就被一雙鐵鉗般的手揉到了懷裏,抱的緊的像要把她的骨頭勒斷。
咳咳,謀殺啊!薛黎在心裏叫著,這人跟我有愁麼,難道想憋死我。薛黎被悶的兩眼發黑,咳喘連連,差點又暈過去,那人這才反應過了,鬆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薛黎這才看清周圍的環境。
首先,薛黎確定自己沒有死,這裏並不是什麼幽冥鬼域,而是人間。
因為屋子矮小的原因,光線很暗,聽窗外的雞叫,仿佛是天明時節,屋裏卻是一片漆黑,隻有一盞油燈燃的有氣無力,照的屋內的人鬼影憧憧。
抬頭可以看到屋頂的房梁,房梁很矮小,頂上鋪的是茅草,摸摸身下,也是茅草,至於身上,總算不是茅草,而是一條被子。雖然說這條被子已經黑區區的看不出顏色,摸不出質地,粗糙到無以複加,又加之一股怪味,但總算不是稻草,薛黎已經很感動了。
這才是真正的茅草屋啊。薛黎感慨道,你看看,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多一貧如洗,多家徒四壁啊。無力的躺著,仿佛看到半空中浮著一個大大的“窮”字。
我為什麼在這裏,薛黎眨巴著眼睛想,實際上,她現在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也就隻有眼睛了。眼前這種景致,貧困的可怕,無論是在中國哪一個貧困縣都不會有的,自己怎麼會在這裏。她掃視四周,想找到更多的物品來判斷自己身在何處,忽然,當她看到牆上掛的那張犁時,臉色一下子變得刷白。
曲轅犁,薛黎閉了眼,她是學農業的,對曆朝曆代的農具都了如指掌。曲轅犁,她不但見過圖片,當初考古係的人複原曲轅犁的時候,她因為成績優秀還被派去協助修複。所以她確定自己絕對不會認錯它,她不會傻到認為現在還有農家在使用這種工具,如果真的有曲轅犁,那也早被國家博物館收去了,又怎麼會在這窮山僻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