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蘇靖趴在草叢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腦子裏卻在走神想別的東西。
胸前那半塊破鏡子頂的人挺不舒服的,可是阿黎卻非要自己帶上不可,說是什麼護身符。好吧,好吧,帶上就帶上,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有的時候幹脆利落,有的時候又婆婆媽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不過還挺可愛的。想到自己走時她幫自己裝東西的樣子,蘇靖的眼裏浮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蘇靖走神歸走神,隻是注意力卻一刻也沒有放鬆過。聽著城牆上稀稀疏疏的腳步如同自己預先偵查的那般從東頭到西頭,再從西頭走向東頭。
“蘇靖,要不要動手?”趴在他旁邊埋伏的男人忍不住開頭低聲地問了一聲蘇靖,卻看著那個麵色木然的男人低著聲搖了搖頭“還不是時候。”
男人低下頭去,他叫常渡,也是這次策劃的核心人物之一,因為有幾分武功,便也隨著蘇靖一起來擔任了偷襲的工作。現在見蘇靖老神在在的不動,便也隻能繼續有樣學樣的隨他潛伏在地裏。
身邊這個叫蘇靖的男人,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前幾天來到這裏,看似不聲不想不引人注目,卻能指出他們計劃中的許多弊端,而提出的建議又往往讓老大驚喜,隻歎上天佑我送出了這等人才。隻是自己卻有點心裏不踏實,這等人才怎麼會在亂民之中?自己所謀甚大,除了岔子可就不妙了。
這個人,無論做事說話,都透著一股子實在勁兒,讓人很容易信服。如果不是真的見著他,很難想到那麼多奇襲險招是這個人想出來的。是個人才,隻是卻讓人有幾分忌憚。
這個人,到底能不能信?常渡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個究竟,想要試探,卻又被對方冷冽的眼神嚇了回來。
常渡的掙紮完全被蘇靖看在眼底,想著薛黎的話不由得又想暗自偷笑了。“靖哥,你不聰明,所以跟他們商量事的時候盡量少說話,隻要擺出一幅麵癱臉,什麼都用眼角看人,他們就會覺得你很厲害很神秘了而不敢捋你的虎須了。”薛黎說這話的表情猶言在耳,看著其它人對自己戰戰兢兢的樣子,倒也真說對了。
我就是一個路過打醬油的!蘇靖想起了薛黎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心想著事成之後我便抽身走人,你們的野心自有人收拾,你對我有什麼看法都與我無關,隻要這個時候能齊心協力完成這個目標便好。
“走!”眼見著換班時間快到,蘇靖便一拍常渡的肩膀帥先一馬當先的往預定的角落裏跑去。那裏位於城牆瞭望台下方的一個死角,從那裏翻牆上去最是合適不過,等會利用兩邊換班一刻鍾的間隙從側翼翻到城牆上,打翻守衛混進去,如果順利的話成功也就隻剩一步之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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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鄧州刺史命人將流民關在了城門之外?混帳!昏官!他的腦子叫狗吃了!”李賢聽著底下人的回報,“騰”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摔掉了手中的文書怒罵道。
來稟報的小吏看的是一陣心悸,卻又不敢奪路而逃,隻得戰戰兢兢的站在下麵打著哆嗦。
“你先別怒,聽著他把話說完。”下首的華服男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正是武敏之。相較於李賢的震怒,他到時冷靜多了,先勸了李賢安靜下來,才以目示意小吏繼續稟報。
“什麼時候開始的?目前狀況怎麼樣”李賢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了心情,坐在案後問道。
“十天前。早些時候是放流民入城的,隻是後來人多,使君怕生亂子,這時候底下有人建議說將流民驅逐出城,說是他們餓了自然就會走。使君聽著同意便也實行了。剛開始還好,那些流民隻是在城門前哭嚎,但是越到後來人越聚多了,就有生亂子的兆頭。這些天更是有亂民吼著再不開門放糧便要攻打州城。城內不過隻有一千士卒,使君怕抵擋不過來,特地派小人來求救。”底下的小吏誠惶誠恐的問道,生怕一不小心這位沛王殿下將氣撒在自己身上,命人將自己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