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孩兒背後的那個公子不簡單,你們是在哪裏遇到他們的?”在張易之看不到的地方,甄子墨警惕的低聲對薛黎說,總覺得在這個關鍵時候出現的任何人,都值得特別注意。
“是不簡單。”薛黎聞言點了點頭,讚同甄子墨的判斷:“我們在半途中遇到他們時,兩人正處在被追殺的境地。我和靖哥順手救了他們,而後結伴同行。因為跟那個小孩兒特別投緣,所以便收了他做徒弟。”薛黎簡潔的說完認識經過之後補充道“那個時候就覺得那個賀武的談吐見識頗為不俗,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奇怪。對了,我當時還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氣息,仿佛是舊識似的,但是我想了想,以前的確是從未見過這麼個人。”說到這裏,薛黎在舊識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甄子墨聽到這裏,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凝重了。“那你覺得他們處心積慮的接近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處心積慮倒算不上,我們相遇隻是一場巧合,他都被追殺的瀕臨死地了,那個時候哪兒有空去算計別人。有所圖謀倒是真的吧,那個時候隻覺得他並無惡意,雖然有時在觀察我們兩個人,但是目光中都不含惡意,所以認為他是在觀察我們是否值得信任。現在想起來,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他看上去可不是多麼平易近人的人,沒可能隨隨便便的跟人同行。不過即便是現在我也堅持他沒有惡意,但是他如此神秘,我倒是真的好奇他的身份了。”
“那你想怎麼辦?找人去查?”甄子墨問道。
“倒不必那麼麻煩。既然孩子在這裏,那他也一定在。等一下我送五郎回去時順道拜訪一下他,自然能看到他的真麵目,說不定就能水落石出了。”
“也好,這種計劃外的拜訪,應該能達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甄子墨點點頭,但是不讚同薛黎一個人去的做法。“你一個人去的話我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個人多雙眼也好。”現在是特殊時期,薛黎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去哪裏都要有人陪伴才能放心。而這種場合,當然是有男人陪伴才合適。
…………
“都是廢物,連個小孩子都照顧不了,我要你們還有什麼用!”晚飯過後,張易之領著薛黎前往自己住的地方,還沒有走到,便聽到小院裏裏傳來男人的怒吼聲。張易之立馬打了個寒顫,可憐兮兮的望著薛黎,顯然沒有想到自己闖的禍這麼大。薛黎捏了捏他的小手示意他不要怕,跟甄子墨互望了一眼,顯然小孩兒的私自偷跑讓大人們找急了,現在正在發怒的。
“他很疼孩子,不是麼?這樣的人總不會壞到哪裏去。”薛黎笑著說。
甄子墨望了望她,不可置否的歎了口氣,上前叩門。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之後,一個侍女打開了門。正要張口問話,一看到站在他們身後的張易之就什麼都忘記了,隻是驚喜的叫道“小公子回來了,小公子回來了!”
緊接著便是更多的紛亂奔跑的腳步聲,一位穿著紫色華服的男人在簇擁下走了出來,薛黎隱隱的看著身型便是賀武無疑了,隻不過打扮,跟以前可是天差地別。
“是你!”他見到薛黎站在門口,顯然很是吃驚,但是很快的平靜下來,側身迎薛黎進去,“好久不見,薛夫人。既然來了,就不妨進屋一敘。”
薛黎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穿著甚至隨意,黑發齊腰如錦緞般華麗的披在肩後。無髻無冠,隻帶著一條黑色繡金的抹額,卻更襯的麵若白玉,膚如凝脂。修眉入鬢,眼波含情,看人的眼光雖然冰冷,可是目盼流轉之間卻如春水般多情。
他的臉,薛黎想到,之前遠些看著他的身影便能認出他,可是等他站在麵前時,看著這張臉卻有點不敢確認了。以前那張臉除了那對眼睛最引人注目以外,其它的地方都平平,一扔到人堆裏立馬遺忘的長相,讓人隻可惜這麼平凡的人糟蹋了這麼一雙眼。可是現在,薛黎站在他麵前,隻覺得那雙眼反而成了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不是不漂亮,隻是跟著那精致的五官相比,那流轉瀲灩的眉目,隻能產生點綴的作用罷了。
美到了極致,卻不讓人覺得柔弱,挑眉淡笑之間,自由一種強硬囂張的氣質,淡淡一側身,平常的行禮動作也讓他做的如此瀟灑自然。
這個人到底是誰?能在這裏有一棟獨立的庭院,又有如此多服侍的人,顯然身份不低。而且他穿著紫衣,要知道古代社會的服侍顏色都跟品級對應著的,那這個是對幾品官啊?隻記得不低,但是具體什麼官職倒是忘了。
正在薛黎煩惱的時候,聽得後麵的甄子墨叫了一聲“草民見過周國公。”
“衝襟朗鑒,風度翩翩。瑤林玉樹,不雜風塵。鸞章鳳姿,居然物外。”薛黎低聲的吟著昔日自己在墓碑上看到話,悶悶笑了數聲。在此時,此地,這般年紀,這般官職,他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沒想到,遇到這個人竟然是在這裏,以這種方式,在這種場合。
“什麼?”薛黎的聲音太輕,武敏之沒有聽到,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