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她除了一身陪嫁的嫁衣之後,身無分文……勉強來說算是有幾文錢,可那有屁用啊,就這點錢出去還不夠吃頓飯的。
她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把所有東西又都翻了一遍,最後仰天長歎倒翻在不太結實的木床上。
果然要出去就隻有靠書呆子這一條路了。
錢寶兒長長抒了口氣,好半晌才依依不舍的從床上爬起來,拿了身幹淨的衣服就上隔壁去了。
浴桶擺著,熱水氤氳,錢寶兒推開門就愣住了。
回頭一看,書呆子還在灶房洗碗呢。
這書呆子還挺體貼嘛。
她出了身臭汗,洗完澡整個人都舒服了,跨出門便見到在院子裏打水洗衣服的書呆子宋璟桓。
他看上去文弱秀氣弱不禁風的,提水的時候卻幹脆利索,信手拈來半點不費力,她真是小看他了呢。
“書呆子,要不要幫忙,我幫你呀。”
錢寶兒蹦蹦跳跳跑過去,宋璟桓似乎是注意到她過來了,回頭就給了她一個幹淨的笑臉,“娘子你的衣裳還在屋裏呢,去拿來一起洗吧。”
錢寶兒屁顛屁顛地去去屋裏把衣服搬出來,但是轉念一想這可是她的,怎麼能和書呆子一起洗。伸出去的手又給縮回來了,“我還是晚些自己來吧。”
宋璟桓也不勉強她,笑了笑就徑自洗了起來,錢寶兒將髒衣服往地上一擱,蹲在他對麵問道,“書呆子,你這麼窮幹嘛還要買媳婦?你就不怕買回來一個凶神惡煞滿臉麻子的醜八怪嘛?”
“娘子很漂亮啊!”宋璟桓一臉正經。
這句誇獎太受用了,錢寶兒咯咯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我漂亮,誒不對啊,我又不是說我。你老實回答問題!”
某書呆子一臉無辜看著他,大有“我有在老實回答呀”的意思。
寶兒一時無語。
果然想從他嘴裏套話就沒那麼容易。
還是要另找辦法才行。
她斟酌了片刻,又道,“……以後你出去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一起去?”
說著,生怕這話不能取信於書呆子似的,又忙補充道,“我想認路。畢竟……以後就要在這兒長住,要是連自己家門都不認識,傳出去也不太好聽……你說對吧。”
她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一目了然,怎麼能瞞得了人?
聞言,宋璟桓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眯成了月牙,“好啊,娘子是要夫唱婦隨,為夫高興還來不及。”
“……”
夫唱婦隨你個頭啊!
“你趕快洗,我回房間等!”為免被他氣死,錢寶兒氣勢洶洶抱著自己的衣裳就回了屋,然後“嘭”地用力關上門!
不太結實的房門晃了晃,估計再來幾次這樣的就撐不住了。
某書呆子看著緊閉的門,笑得意味深長。
她的脾氣還是這麼火爆,一點就炸。
就這動不動上房揭瓦的架勢,除了他還有誰敢要?
錢寶兒在屋子裏待著的時候也沒閑著,扒著門縫仔細觀察外麵正在打水洗衣服的書呆子。
這個人一看就是幹過活的,動作利落得跟家裏洗衣服的王婆子似的,一點都不像養尊處優的模樣。
可是她還是打從心底裏覺得,這個書呆子身上仿佛有那麼一股子貴氣,說不出來的矜貴。
尤其是他笑的時候,看著特別的——特別的,讓人看不懂。
明明他穿的很破爛,那衣服舊的像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撿出來的,可是他就是讓人覺得很矜貴很高貴。
嗯,這個書呆子一定做夢都想當人上人,從小培養氣質。
也不對。
說不定書呆子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然後親娘被側室奪了勢,大戶人家公子也落魄了。
錢寶兒腦子裏靈光一閃,激動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瞬間就腦補了一出侯門高第深宅大院宅鬥爭家產的大戲。
完了忍不住抹了兩滴眼淚。
要真是落難公子,過成這樣真是太可憐了。
要是門外正晾衣服的人知道她這麼個想法,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不過,這是個無解題。
錢寶兒扒著門縫看宋璟桓晾完衣服走了,她才抱著衣服開門出來,磨磨蹭蹭去打水洗衣服。
嘴裏邊兒還咕噥著,“錢家奴仆成群,什麼時候輪的上我錢寶兒大小姐自己動手洗衣服……”
憋屈。
但她並非真的不會洗。
她打了水把衣服沾濕,有模有樣地洗了起來,嘴裏一直不斷地念叨著,“好不容易脫離了這慘不忍睹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子,居然一夜回到了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