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重逢(2 / 2)

翠茵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們小姐雖然性子驕橫些,但卻是極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風範的,尤其見不得人家欺負弱女子,以至於這京城裏的男子多多少少都怕她,而女子又把她奉為神明一般。

“小姐消消氣,”翠茵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劉老頭在這京城也是有屋的,我這就去搜搜看。”

“去吧。”秋荷回首看了一眼爺爺,無奈對翠茵一笑——若不是爺爺在這兒,她一定和翠茵一起去。

“爺爺,您先去睡吧,時候不早了。”秋荷極乖巧的把腦袋枕在爺爺的臂彎裏。

木敬言無奈笑道:“你是想趕快打發了我,好去查那姑娘的下落是不是?”

“沒有呀,”秋荷晃了晃腦袋,一臉的無辜,“這麼晚了,我才不出去。”

“你呀!”木敬言憐惜的把孫女摟在懷裏,道:“這副俠義心腸,和你父親一模一樣!”

提到兒子,木敬言眼中又盈滿了淚花,長籲短歎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當年,木胥庭不想蒙受祖先恩蔭,一個人隱姓埋名去滄州參軍,在殷啟遙的帳下效力,他們木家的後代——無論男女,一向出類拔萃,因此很快就從士兵中脫穎而出,成了一名小小的軍官,後殷啟遙謀反,本無關木胥庭的事,結果殷啟遙在京城受斬,木胥庭卻在滄州自刎。隻留下他們爺孫兩個,秋荷的母親當年生下她就去世了,這可憐的娃娃沒了爹沒了娘,隻能跟著他過活。好在他們木家榮耀富貴無限,還能讓秋荷平平安安的長大,否則,真是難以想象會怎樣的受人欺淩……

大概也是這個原因,秋荷從小便討厭恃強淩弱的人,總是幫人家打抱不平,可是這樣的女人太強勢了些,導致年屆十七卻無人敢來提親,如今魏王也算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木敬言心裏是不大願意秋荷嫁入皇家的,魏王的野心,他不是看不出來……

“爺爺別想了,”秋荷撫著木敬言的背,淡淡安慰道:“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秋荷對父親沒有太多的印象,五歲那年,父親離開京城去滄州參軍,四年後,她便得知了他在滄州自刎的消息,那是一個帶著“父親”名號的男人,於她而言,也僅僅是這樣一個名號,她不會為了一個名號傷心——父親在選擇成就自己大義的時候,又何曾有一刻考慮過她?

“對,都過去了。”木敬言微笑著拭去眼角的淚,深吸一口氣道:“你早點休息,晚上就不要出去了,知不知道?”

“恩。”秋荷眨巴著眼睛點頭。

“你呀!”木敬言無奈笑了,一張蒼老的臉上溝壑縱橫,因為笑容而使得紋路更加明晰,臉上的皮膚鬆鬆垮垮的,透出些老者特有的溫潤慈祥來,若是仔細觀察,還能在右頰看到一道崎嶇的疤痕,因為年歲的蹉跎已經漸漸和皮肉融合在了一起——漸行漸遠的,是再難回首的光輝歲月。“不要以為自己武功好就掉以輕心,這世上陰險之事多了去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謹記。”木敬言說著拍了拍孫女的肩。

秋荷扶著木敬言站起來,乖巧道:“我知道了爺爺,我不會出去的,你放心吧。”

秋荷送爺爺回屋睡覺,自己胡亂洗漱了,披了一件衣服依然到堂屋去等翠茵。堂屋裏生著炭爐,倒也不是很冷,她腦中飛快的轉過對眼前情況的分析——沉容是太子殿下的人,若是真的被劉老頭拐走,那她和魏王都難辭其咎。雖然太子不好因著這件事情對他們做什麼,但第一,她自己的良心就過不去。而且當年父親在滄州出事,他們木家與太子就已經暗暗結了愁怨,爺爺覺得是太子為了自保而讓殷啟遙擔了罪責,間接也害了父親。新仇舊恨加起來,木家已經不可能甘心俯首於太子,太子也對木家心存芥蒂,那麼魏王,就會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秋荷幽幽的歎了口氣,她雖無意於朝堂,但身為木家後人,她也必須要為自己的家族考慮,魏王與她提過的事情……她確實可以好好考慮考慮了。

陪他孤注一擲,贏了,她便是萬人之上、九霄之巔的皇後,與他攜手共享天下,輸了,就淪為階下之囚,連自己的腦袋也保不住。

秋荷冷冷覆上自己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