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雀低頭輕輕給沉容吹了兩下,然後把藥瓶口的塞子拿開,用棉花沾了一點給沉容塗上,沉容看著她專注的樣子,忍不住莞爾一笑,打趣她道:“但願你等會子服侍殿下也能這麼仔細。”
紫雀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道:“姐姐說什麼呢？我當然會仔細的,若是觸怒了殿下,恐怕不止是奴婢一個人的事情,還要連累姐姐。”
沉容眉心一跳,訝異道:“你隻是怕連累我？”
紫雀抬起頭來,困惑的看向沉容,問:“是呀,有什麼不應該麼？”
“沒有。”沉容溫柔的笑著搖搖頭。
紫雀陽光爛漫的一笑,低下頭來繼續仔仔細細的給沉容抹藥,看著那駭人的傷不由抱怨道:“太子妃娘娘也真是的,為什麼就是和你過不去呢？你又沒有得罪她。”
沉容有些微茫的看向前,淡淡問道:“你覺得我沒有得罪她麼？”
紫雀不解的皺起眉頭,認真想了一想,發現姐姐確實和太子妃娘娘沒有什麼交集,隻是曾經在章華殿待過,後來被太子殿下討走……紫雀打了個激靈,似乎看透了什麼,難以置信道:“就是因為太子殿下把你從她那兒要走了？”
合宮裏宮人換來換去也是常有的事兒,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沒想到太子妃平日看起來溫柔謙和,卻是這麼個小肚雞腸的人……紫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突然覺得自己也是前途堪憂——太子殿下今天不是也把她要走了麼？
沉容噗嗤一聲笑了,搖頭道:“自然不是。”
還好,還好。紫雀暗暗鬆了口氣,靦腆笑了,好奇問道:“那是為什麼？”
沉容微微蹙起眉頭——整個東宮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連李廣德都知曉了,紫雀身處章華宮那個是非之地、恩怨之所,竟然會不知道？沉容溫柔一笑,試探問道:“你沒有聽到什麼傳聞嗎？”
“傳聞？”紫雀困惑道,“我不太喜歡在人背後嚼舌根,平日裏她們說什麼我都懶得去聽,而且——”她突然不說話了。
“而且什麼？”
紫雀做出為難的神情,略不好意思道:“因為姐姐的關係,章華殿的宮人都不太待見我,所以我一向都是獨來獨往,自然也沒有什麼人主動來和我談天八卦。”
沉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帶著虧欠道:“苦了你了,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沒做好。”
“姐姐不用自責。”紫雀咧嘴一笑,一對虎牙可愛至極,對著沉容做一個鬼臉,逗得沉容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是都挺過來了嗎？反正我也不喜歡她們,還省的我跟她們虛與委蛇,也很好。”
“恩。”沉容笑著點頭,看她幫自己把細布裹了兩圈,打個結,麵色漸漸沉靜下來,像是有什麼心事,在心底琢磨了許久,又看一眼外麵的天色,夕陽像一個碩大的橘紅色圓盤掛在天邊,一頓一頓的掉下去,把周圍渲染的一片殷紅,有種笨重的、跌跌撞撞的、不管不顧的美麗,一直燒到沉容的心裏去。她終是長長的歎口氣,對紫雀道:“今晚我想請你做件事。”
“什麼？”紫雀尚蒙在鼓裏。
“今晚,你先去照顧殿下洗漱,”沉容靠近她低語道:“回來以後,我們換彼此的衣服穿上,然後,李廣德會過來帶你走,你乖乖跟著他就好,不要擔心。”
紫雀驚訝的睜著眼睛,咽了口口水道:“他帶我去哪裏？我要幹什麼？”
沉容溫柔的替她把一縷碎發別到耳後,“應該會帶你去他的屋子,你什麼都不需要做,隻要在那乖乖等著就行。”
紫雀不由的有些畏懼,她與李廣德又不是很相熟,隻是上次在宮牆邊見過一麵,要她大半夜的跟著一個不熟悉的男人離開,這怎麼聽著都讓人心驚膽戰！
“姐姐,真的不會有什麼事吧？”她幾乎是哭喪著臉問了出來。
沉容明白她的顧慮,但自己也有莫大的苦衷,難以和她說明白,隻能安撫她道:“放心,你隻要待一會兒就好,姐姐很快就來接你。”
紫雀默默在心裏掙紮了良久,最後對沉容的信任戰勝了恐懼,閉著眼睛點頭道:“好,為了姐姐,我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