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恪低頭在她的耳朵上輕啄了一下,一手想要解開她的襟帶,沉容方才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忙伸手擋在自己胸前離開慕容恪的懷抱,愣愣搖頭道:“殿下不可。”
慕容恪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問:“為什麼?”
“殿下心中應當明白。”
慕容恪冷笑了一聲,“可惜,孤並不明白。”
沉容合上眼輕輕歎氣,她本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白,可慕容恪這樣裝傻,她卻不能讓他為所欲為。“殿下忘了,迎娶我為的是什麼?”
慕容恪沒有回答,神色平靜看著她。
“殿下娶我,既不是為了拉攏哪一方的勢力,更不是為了——”沉容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她有些不好意思說出那個字。
“為了什麼?”慕容恪目不轉睛盯著她,顯然不給她回避的機會。
沉容的目光不自然的飄忽著,小聲道:“不是為了愛。”終於說出了這個詞,她反而鬆了口氣,卻仍不敢看慕容恪的臉,繼續正色道:“殿下是為了牢牢的把我囚禁住。事實上,我不過是殿下的囚犯,殿下隻要記住這個就夠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慕容恪的兩眉已經深深皺在了一起,聲音亦冰涼的像是在三九天的冰雪裏鎮過似的:“你便是這樣想的?”
沉容不由打了個寒噤,深吸了一口氣道:“是。”
“若孤說不是……”
“我並不想聽。”還未等慕容恪把話說完,沉容就貿然打斷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可她就是不想聽到慕容恪把這句話說完。她隻需要清楚自己和慕容恪是這種關係便好,這樣的話,等事情一過,她便能堂堂正正的從東宮離開,不用有任何的牽掛——反正,這裏不過是她的囚籠,那時的她不過是一個獲釋的犯人,過去的牢獄歲月,是半點不值得回首的。
慕容恪帶著些輕蔑的意味笑了笑,心中卻不可抑製的開始鈍痛起來,那種痛不深切,不激烈,卻是最磨人性子的,因為它一直在那裏,想擺脫也擺脫不掉,想忘,也忘不掉……
“那好,”慕容恪笑著點點頭,與方才判若兩人,“孤睡床上,你睡床下。”
沉容不由暗暗納罕——本以為要再多磨些嘴皮子的,沒想到慕容恪如此爽快,倒讓她有些不適應,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一點別的情愫,像是——失落?不行不行,沉容搖搖頭,自己不能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應當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今夜,隻要今夜一過,就沒有什麼理由一定要讓慕容恪到她這裏來了,那時她自然輕鬆很多。
沉容轉過身去收拾被褥,隨意問了一句:“殿下為什麼一定在宿在這裏呢?若是殿下願意去別的娘娘宮裏,那奴婢便可以好好睡在榻上了。”
慕容恪的臉色在她轉過去的一刹那已經笑容盡失,現在聽到這麼一句問話,更是陰晴不定,冷笑一聲道:“你便那麼希望孤離開。”
沉容猶疑了一下,答道:“也沒有‘那麼’吧……”
慕容恪略帶嫌惡的移開目光,為了平複心中鬱悶,給自己倒了一碗白水,水大約燒了有些時候了,有些涼,冷冷的灌到肚子裏去,讓他原本就清醒的神智被迫更清醒了些。他何曾真的打算和她洞房?不過借機試探而已,看看這個女人究竟可以為她的計劃做到哪一步,究竟可以裝模作樣到哪一步,究竟對他有沒有一絲半點的真情意在?事實所見,她始終把她和他之間的關係拿捏在一個度上,那個人送她進宮,也不是為了讓她生出擁有皇家血脈的皇子,而且還可容忍她用幾乎笨拙的方式保留自己的貞潔,這就說明,沉容與那人之間,絕不僅僅是簡單的從屬關係……慕容恪沉著臉想了許久,又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剛要送進嘴裏,卻被一隻溫暖的手攔住,有些驚訝的抬眼看過去,是沉容。
“殿下,水已經冷了,不能多喝,我叫人去燒。”沉容微笑著把慕容恪手裏的那碗水給拿了下來,又道:“若是殿下要喝茶的話,臣妾親自去煎。”
慕容恪神情微微緩和了些,但看向她的目光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淡淡回應道:“喝水就夠了。”
沉容點頭一笑,轉身要去吩咐下麵的人燒水,卻被慕容恪拉住,有些困惑的回過頭來,“怎麼了?”
“你不是問,孤為什麼一定要待在這兒嗎?”慕容恪垂眸一笑,道:“如若不然,你會成為東宮所有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