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滿目都是爭著搶著擠進冉晴眼眶裏的黑。
四麵八方,低沉的、古老的旋律在吟唱。沉重、低緩,一字一句無不狠狠撞擊著她的心髒,給她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感。
她想要逃,轉身,一個帶著傾世絕顏的女子就在她麵前,此時此刻,正在看著自己。
在黑暗中,女子散發著不刺眼的清冷光芒。
冉晴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那麼美:擁有如此精致的五官,吹彈可破的肌膚帶著幾乎透明的白,墨發微亂,卻是亂得恰到好處。
最讓她驚歎的是那雙眼睛,似是桃花眼,又不帶嫵媚,瞳孔縈繞著寂寞的雪色,就像是來自雪山的女神,睥睨天下。
明明容貌擁有致命的吸引力,可是冉晴還是感覺自己在全身發抖。
抗拒!莫名地反感那個女子,盡管她真的好美,而且,還有一種很陌生的熟悉感。
說陌生,那是因為從出生到現在,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人,沒看到過這種眼神。她的周圍充滿歡笑和溫暖,沒有這種冰冷。說熟悉,那仿佛又是自己靈魂深處隱瞞著的影像,跟自己有著絕對的契合度。
她是誰?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突然,那個女子開口說話了。
“你還要頹廢到什麼時候!虛假的陽光,就真的讓你如此著迷麼?為了虛偽的現狀,你竟能甘心沉淪。”
“醒來吧,你明知道,這樣的生活不屬於你。”
女子的聲音不大,可是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每一句話都在不斷回響、反複,一重接著一重,帶上了一種形容不出的神秘的色彩。
冉晴不明白這個女子為什麼這麼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想問,可是無論再怎麼張口,她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想逃離,可是邁不出腳步。
“如果你繼續這樣自甘墮落下去,我會看不起你。我會——親手殺了你。”
女子周圍的影像漸漸出現。
這是怎樣的場景啊!無數破碎的武器、坐騎,都散落在地上。完整的、殘缺的屍體,堆疊在女子腳下,血流成河。
女子依舊光潔,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波瀾不驚的眼神,始終不曾從她臉上移開。
她好害怕!無盡的黑,全數被血色取代,洗刷了她的眼球。肅殺、死亡的氣息彌漫開來,帶著絕望。
她不自覺地抱住腦袋,發出慘烈的尖叫。
一切重歸黑暗。那個女子也消失了。隻是聲音還在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你隻有一種命運,這是上天安排好的路。你隻是戲子,一個被上蒼……”
聲音太遙遠太模糊,冉晴已經聽不清楚。
我隻是戲子,一個被上蒼怎樣的存在?
冉晴驀地睜開眼。急急地喘著氣,一副驚猶未定的模樣。她額頭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臉色異常慘白。眼睛死死地盯著正上方。
光線很亮,已經日上三竿。印入眼中的是熟悉的橫梁——她在自己的床上。
剛才那是,夢?!
是了,又是夢。最近老是反複這個夢境,每次都讓她惶恐、害怕、無處可逃。
她的呼吸好久不能恢複正常。
這個夢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個女子又是誰?為什麼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冉晴一無所知。自己明明隻是一個生活在山腳下的十二歲孩子,每天都有爹、娘,以及哥哥相伴,過著再平凡不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