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鬥大吃一驚,那一槍也刺不出去了。
他抬頭一望,隻見一個蒼白而冷雋的青年,雙腿盤膝而坐,不知何時已在自己身前,正冷冷的瞧著他,冷冷的問了一句:“你如果還有豆子,不妨把它都撒出來。”
歐陽鬥驀地想起一人,失聲道:“你——”
那青年微微一笑,笑時也寒做似冰:“你有豆子,我有暗器,公平得很。”他目光流露出一種極度的自傲與自信,“我一向十分公平。”
然而他隻是一個殘廢。
大底下有哪一個雙腿俱廢的人,能有這等自信、還有這手能令人動魄驚心的暗器?
有。
至少有一個。
不過這個人,通常與其他三人並稱。
他是誰呢?
張十騎把虯龍杆棒飛舞狂旋,怒擊鐵手!
他恨鐵手,身為公差,又貴為禦封“名捕”之一,居然還勾結匪黨,他一向公正嚴明,所以更要把鐵手這等“害群之馬”鏟除!
他這一棒,足可開山裂石。
但這一棒,卻打在葫蘆上。
“蓬”的一聲,那葫蘆卻不知是什麼製成的,居然打不碎,完好如常。
這一擊,卻擊起葫蘆嘴裏的一股酒泉,直噴到他臉上!
張十騎忙揮袖急退,但仍給不少酒珠濺在臉上,隻覺酒沾之處,一陣熱辣辣的痛,以為是毒液,急亂了手腳。
隻聽一人笑道:“這隻是烈酒,決不是毒酒!”他一麵笑著,一麵說話,一麵出腿。話說完這一句,已踢出五十二腿,張十騎隻覺腳影如山,杆棒左攔右架、上封下格,卻抵擋不住,一口氣幾乎喘不過來。
那人一輪腿踢完,停了下來,又咕嚕嚕的喝了一大口酒,笑問:“怎麼?你休息夠了沒有?”
張十騎心中一動,倏地想起一人,正要發話,那風霜而又豪邁的人大笑道:“你歇了口氣,我可又要來了!”全身飛起,雙腿比手還靈活,一連蹴出一十六腿,每一腳踢出來的角度,都詭異莫測、匪夷所思!
張十騎連忙全神貫注,竭力應付,心中卻想:
難道是他!?
誰是他?
他是一個名動江湖而遊戲人間的人物,不過,黑、白兩道提起這個人名字的時候,通常都把他和他的三位師兄弟的名字並提。
——他是誰呢?
鐵手一見這三人,血氣上衝,豪興鬥發,神威抖擻,容光煥發,忍不住大聲叫道:“你們來了!”
冷雋而殘廢的白衣青年笑道:“遇上這種事,我們怎能不來?”他這樣笑的時候,就不那麼寒傲了。
滄桑而戲諺的中年人笑道:“我們是來遲了,但卻一定會來。”他笑起來,很有一股灑脫的味道。
英俊而堅忍的年輕人也笑道:“我們終於來了!”他笑起來十分英俊好看。
一時間,四個人忍不住一齊歡悅的道:“我們又在一起了。”
他們雖在說著話,但各人手下腿上,都不歇著。
黃金鱗、張十騎、歐陽鬥的心一齊往下沉,因為他們都聽說過一句話:
一句江湖上流行了很久的話:
一句已經可以算得上是武林裏至理名言的話:
“四大名捕,天下無阻;
四人聯手,邪魔無路。”
他們是四大名捕。
白衣殘足的是大師兄無情,中年人是三師弟追命,年輕堅毅的是小師弟冷血。
他們當然都有自己本來的名字,可是因為他們的外號太出名,所以江湖上知道他們原來名字的人,反而不多。
他們當然是“四大名捕”。
“血雨飛霜”的狼牙穿,穿不過赫連春水的身體,因為息大娘已搶近赫連春水背後,用她的七色小弓,射出了她的暗器:“刺蝟”,倒穿過了他的掌心。
“滅魔彈月弩”的威力,非同少可,何況是在近距離發射,“刺蝟”更是絕難應付的暗器,曾應得悶哼一聲,三廷狼牙穿落地,捂手急退。
赫連春水忘了一切,隻喜叫道:“大娘……”心頭一酸,幾乎落淚。
戚少商當然也沒有死在顧惜朝的刀斧之下。
因為戚少商身前突然多了一個人。
一個又瘦、又弱、又青、又白、又病、又怕冷、身上穿著厚厚的毛裘、兩眼有點發綠、兩頰微呈火紅色的人。
這個人瑟縮在毛裘裏,可是顧惜朝一見到他,就像見到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