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雪一怔:“那當今聖上不知情嗎?”
“皇上自然知情,隻是今上好戰,連年用兵,北疆、南疆都不太平,國庫空虛,雖然幾千兩銀子對於皇室來說是杯水車薪,但能省一點是一點,再則,有了這批軍妓,神策軍不會因俸祿低娶不起媳婦而滋事,長安的治安就大有保證,而這些人也會對皇室、對沈士弘感恩戴德!”蘇錦墨慢條斯理地分析。
“可真是苦了這些姐妹,白天要浣衣打掃,晚上還要做那迎來送往的勾當。”茜雪說著又紅了眼圈。
蘇錦墨眸底幽光閃爍,輕嗬一聲,帶著譏諷:“誰叫咱們命賤!”
“禦史台的人居然也不勸諫?”秀錦略微知道一些官場中的事,詫異地問。
蘇錦墨淡淡地回答:“禦史們之所以不聞不問,當然是懼怕沈家的權勢,也沒必要為了一群罪奴,得罪沈士弘、得罪沈皇後。”
“哎。”秀錦輕歎一聲。
“覺得不公平是麼?”蘇錦墨輕輕地問,又像是告誡自己似的回答:“這世上本就沒有公平!”
“——隻有實力!”
“放心。”蘇錦墨似是安慰卻又充滿信心地道:“我一定能把你們完完整整的帶出掖庭宮!”
“當然,在這之前,先要除掉那個礙手礙腳的家夥。”
蘇錦墨站起身,目光穿透紗帳,遙望著棠梨院的主院,窗上,一個細長的剪影似乎在向這邊張望,嘴角掛著不屑的笑容......
翌日清晨,眾女起床勞作,浣衣坊的大院子裏,宮女們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處,眼前是成堆的髒衣服。
這浣衣坊雖然是掖庭宮裏不起眼的一個機構,可也分為取衣、浣衣、晾衣、送衣、縫補幾個司,這其中要屬取衣、送衣最輕鬆,僅僅隻是跑個腿,還有可能接觸到上層的宮女、太監,有機會被那些有頭有臉的大宮女看中,選做掖庭宮的管事。
至於浣衣,當屬這裏邊最累的活計,不僅要小心翼翼,以防把衣服洗破,而且手常年浸泡在水中,夏天還好,隻是浮腫,一到冬天,手入冷水,十有八九要生凍瘡,宮女們擔心月底交不上貢金,都不舍得買藥膏,隻能硬挺,不少人的手因此潰爛,更有嚴重的發展到全身潰爛而死。
蘇錦墨不著聲色地看去,北邊比較陰涼的地方坐著的宮女們,手都比較粗糙,且有凍瘡,應該是浣衣坊的老宮女了,南邊那一群,手上的凍瘡很少,應該是前幾年才來,至於前幾日新來的貴女們,這個更好分辨,她們的臉上無一例外地隱有淚痕,顯然昨晚也經曆了可怕的事情,更有幾人淚水漣漣,落在木盆裏蕩起一個個漣漪。
“嗬,瞧那邊那些新來的,一個個愁眉苦臉,跟死了爹似的!”
“可不是死了爹,才來的這?要不人家各個是千金小姐。”
“呸!誰以前還不是貴女呢?進了這,還充什麼小姐,左右一輩子出不去了,還不如早點找個相好的,也能少挨點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