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個女醫者答應出診已經三天了,可那女醫者依然沒有一點要動身去洛陽的意思,反而天天不是在後園裏照看那些她從各處移植回來的奇異花木,就是在丹房煉藥。原本以為她是為出診準備,孰料她卻逼他把所有丹藥吃下去。她煉製的丹藥味道也極其刁鑽,要麼苦的人神共憤,要麼澀的空前絕後,沾上一丁點都令人恨不得把膽汁吐出來。今天更甚,莫名其妙地跑出去一天,直到傍晚才回來,也不知道她去幹了些什麼。她懂不懂什麼叫救人如救火!這個死女人!還有沒有醫德?秦楓忍不住腹誹了幾百句。
原先見她幹脆地答應出診,還以為這兩年她已經變得好說話了,現在看來,絕對是自己的錯覺!
她不像是什麼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之人,但她不動身他也不敢過分催促,隻好委婉地跟她說該啟程去洛陽救人了!
“我自有分寸!你安心待著就是!”女子用她那自以為是剛愎自用的話冷冷道,絲毫不體會他擔憂父親和幼妹的焦慮心情,自顧自地取了一茶杯淺碧色液體倒到書案上那株奇怪的盆栽的根部,溫柔而細致,仿佛在嗬護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秦楓氣得臉色鐵青,卻強忍著,不敢衝她發脾氣,他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情況下做什麼決定對自己有利。現在還不是和她翻臉的時候。
目光掃到她手中快要倒完的一杯淺碧色液體,目光陡然一縮,臉皮抽了抽,半晌才把心痛和驚訝壓下去,製止自己衝過去阻止她的衝動!
敗家子!秦楓心裏暗罵。
這是秦楓這輩子見過的最敗家的女人!那淺碧色的液體,赫然是上等的闐玉髓,武林中人為了一滴闐玉髓就打得頭破血流!她倒好,一整杯,居然拿去澆花!比一擲千金還豪氣一千倍!
那個宛如石頭一樣巋然不動的淺碧色花苞在玉髓的澆灌下,居然緩緩綻開一線。幽香冷冷浮動,盈滿一室。
居然隻開了一線!女醫者微微皺眉,仿佛也有些心痛這些玉髓,但還是有些無可奈何地從桌下再取來一杯玉髓。
“住手!”秦楓一時忘了不要得罪這個女人的最高宗旨,連忙出聲阻止她暴殄天物。
微微詫異地一抬頭,不解地看著他:“怎麼了?”
這樣一大杯闐玉髓足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可不能這麼給浪費了。秦楓把她手裏的玉髓給奪了過來:“莫姑娘,這玉髓……”
“這是我自己用流光水玉煉製的,並非天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不必可惜!”女醫者掃他一眼,仿佛看懂了他心裏所想一樣,淡淡地道。
自己煉製?還流光水玉?秦楓這一驚非同小可。
流光水玉產於昆侖山的流光川,每年初夏,山上的冰川解凍了,就有不計其數的人投入到流光川冰冷的雪水裏,打撈玉石,然後從中挑選出流光水玉。
最上等的流光水玉有水的剔透靈動和雪的純淨出塵,對光看時,玉石上仿佛有雪水在緩緩流動,宛如瑤池裏凝固的瓊漿玉液。隻是這種流光水玉乃萬中挑一,一年的產量也不過百件,專供皇室享用,即便是皇室的公主也未必能收藏得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