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獨坐在小樓上,看著滿園翠色,才明白這個看似隨和淡然的女子有著何等可怕的手段。
今天是秦翊來複診的日子,他便獨住在這後園的秘境小屋裏。
雲素素平日裏是很少管他的,他也樂得清閑自在,若能與心愛之人攜手隱於此處,倒也極好。星河在帝都可好?
一想到那溫柔靜默的容顏,秦楓就有些坐不住了,但在這秘境結界裏,沒有雲素素的允許是無法出去的,而唯一的出口還連著琴韻書院,秦翊正在琴韻書院裏。
秦楓思量著出去的辦法,但一想到雲素素若有所思的神色,便息了逃走的念頭。知道目前自己還是砧板上的魚。
秦楓在這幾乎是無事可做,又不能離開,便花了不少心思來硺磨專素素的脾氣,倒頗有得益,到現在,已不用雲素素說什麼就知道她是喜是怒了,而且因此避過不少厄難。
是以,即便雲素素此時很好說話,他也不敢不跟她打招呼就溜走。
秦翊看著對麵的女醫者,饒是秦翊這樣的老江湖,也有些頭疼。複診完之後,這妮子已經坐了一個時辰了,愣是一個字也不說。秦翊思量許久也摸不著她的心思,心裏也有些焦躁,開始左顧右盼。
“莫姑娘……”秦翊思量一下,自己畢竟是長輩,還是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不料才開口就被打斷。
“我姓雲!”雲素素有些不悅地挑眉。
好!姓雲就姓雲吧!秦翊還是摸不著她心思,便隨她的意:“好!雲姑娘最近可見過犬子?”
果然又是他!雲素素心裏忽然覺得有些惆悵寥落。
雖然秦楓從未跟她說過他的家事,但她是醫者,自執業以來,慣看世態人心,看秦楓諱莫如深的模樣,心裏總是有幾分明白的。
他究竟幸還不幸呢?也許他小時候受過很多委屈,但有一個伶俐善良的妹妹相陪,自小拜得名師,成為受萬人景仰的新一代劍聖,還有了一個溫柔賢惠的未婚妻子,比很多人都幸福美滿,也能折去不少兒時坎坷吧!
他和自己本就是一類,但相比之下,他也許要好上一些,至少他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天下人麵前,不必隱姓埋名遮遮掩掩,隻要他想,家的大門隨時向他敞開,自己卻連自己的真實姓名都不敢告訴太多人,連本來麵目也遮遮掩掩的不敢見人,那個家,這輩子更是休想再踏入一步。
雲素素心裏百感交集,一時間竟不能語。
“雲姑娘,雲姑娘……”秦翊見她又發呆,料定她必知道兒子在哪裏,連叫了幾聲,似要叫醒她。
雲素素微微恍然,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聲音卻依舊平靜:“見過!”
“能否讓老夫見犬子一麵!”秦翊見雲素素神色,心裏便明白了幾分。
雲素素水眸微斂,轉頭望向室外的夕輝,風過竹海,蕭蕭風聲讓這靜謐的竹林更添了幾分清寂。
“他不想見你!”雲素素低歎,臉色蒼白如雪。她本不欲管這閑事,所以她隻做個傳話人,既不想做他們父子間的橋梁,也不願做他們見麵的障礙,要怎麼了解這段孽,有他們自己說了算。
“他在琴韻書院是不是?”秦翊卻激動地站了起來。這次來琴韻書院,果然是錯不了的!
雲素素卻不理會秦翊的愛尋子心切,淡淡地揝下一句話:“他知道你要來,先走了!今日天色已晚,先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