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尾巴”都散發著一種“死味”。
鐵手知道這個人:
這是刑部裏一個極狠的角色。
——因為他太狠,所以四大名捕都私下討論過這個人。應該去當殺手,而不是刑捕。
因為他的出手太過殘狠。
他本就是個凶殘的人。
——如果他是殺手、凶手,四大名捕就可以有理由緝捕他歸案了,至少,也可以放手好好教訓他這種人。
可惜他不是。
他也是刑捕。
他還是朱月明一手**的心腹高手,一向很少出動,也很少出手。
——一旦出手,人神其憤,鬼哭神號,也人鬼不留。
他出手的時候,不再像一個人,也十足似一個殺手——一個有尾巴的殺手。
聽說這人越到深夜,武功就越高,殺力就越猛烈。
鐵手也不願跟這樣的人為敵。
誰都不希望半夜三更還遇上這麼可怕的一個敵人。
鐵手也無意要跟這樣的人交朋友。
他更不想深更半夜的跟一個有尾巴的人喝酒談心。
不過,而今,他既然也在這裏,就在朱刑總的身邊,隻怕,他想不交這個朋友“也庶幾難矣”。
你大可去選擇你的朋友,精挑你的敵人,但你卻很難篩選家人、親屬、同僚,戰友——他們都像命定了般跟著的你,盡營他們也可能是身不由已,你也情非得己。
他姓劉。
他好像沒有名字。
大家都不叫他名字,隻在他麵前叫他做“黑夜神捕”。
背地裏,看過他出手的人都叫他做:
“猛禽”。
——就差沒真的叫他做:禽獸。
就像所有的猛獸,越到深夜,就越可怕。——朱刑總把他旗下這樣一頭“有尾巴的猛獸”,都出動了,可見這次“山東神槍會”的事件,肯定是個難關。
至少是個難闖的硬關。
“你聽說過‘山東神槍會’負責幫會組織的‘山君’孫疆吧?”
“聽過。他是‘神槍會’孫氏一族裏最凶。最惡、最難惹的一人,他幾乎把‘神槍會’變成了在東北一帶勢力最強大的殺手集團。”
朱月明道:“盡管是這樣,可是咱們管不著,因為他跟相爺、太師、東南王等,都有密切往來,他手下的殺手殺的往往是太師、相爺、東南王的對頭人,反正他們隻在山東。濟南、膠州鬧,從不惹京師一路,咱們也不好管。”
鐵手道,“那最好,他們的事我也不想管。”
朱月明歎道,“可是這次卻不能不管。”
鐵手道,“怎麼說?”
朱月明:“因為孫疆的女兒出了事了。”
鐵手:“是孫搖紅麼?那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兒——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朱:“誰敢了還不是他自己窩裏反!”
鐵:“孫疆號稱:‘挫骨揚灰、灰飛煙滅’,敵人是聞名色變,他的自己人也談虎變色——居然還有人打他掌上明珠的主意!?”
“還是有的,”朱月明歎道,“孫疆組織‘神槍會’的‘一言堂’.勢力很大,其中有三個頭頭,他特別寵愛……”
說到這裏,他拿眼睛去望那有“尾巴”的劉猛禽。
劉猛禽的神色木然。
語音也木然。
但他還是木然地接道,“一個孫子灰,是他孫家的子侄,特別受他寵愛。聽說孫疆他已有意把‘一言堂’的大業都交給這個子侄。”
鐵手接道:“另一人我也聽說過,他叫襲邪。他是東北殺手中的第一把好手,有人說他的武功實力已高於孫疆。”
朱月明道:“還有一個……。”
他似乎提起這人就頭痛,但還是把話說了下去:
“他原名叫鐵鏽,但人人稱之為‘山梟’……他簡直不是人,江湖上都知道他是一部殺人的機械。”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隻為孫疆和‘一言堂’效命的殺人機器。”
劉猛禽忽爾也補加了一句,“在東北武林、人皆相傳。隻有鐵鏽能對付得了四大名捕中的鐵手——卻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
鐵手微笑:“也許他真的製得了我,誰知道!”
朱刑總眯著眼看他,就像一隻極其良善的豬八戒:“聞說他真的是頭野獸:他殘暴、好殺、全無人性,連最嗜食的都是死人內髒——通常都是給他格殺的敵人,他啖其肉、啃其骨,連死人腦髓、眼珠都不放過。”
鐵手道:“我沒有意思要了解他的口味——我隻想知道這三人跟孫搖紅出了什麼事。”
朱月明笑了。
他笑得賊賊地,也滑滑地,“有關係。這關係可大得很呢。‘山君’最寵愛就是這三名弟子,其中他最信任孫子灰,因為他跟他有血緣關係,人也最醒靈,乖巧。他最倚重的是襲邪,因為他最能幹、精明。但對他最忠心的一向都是鐵鏽、因為聽說他本來就是頭人猿和牡牛合體生出來的野獸,除了對孫疆一人服從命令之外,不知有別的事——可是,而今就是這鐵鏽叛了他,擄劫了孫搖紅,亡命關東。”
鐵手聽得心頭一震。
——如花似玉的孫搖紅,竟落在禽獸不如的鐵鏽手上,這可是件大大不妙的事。
他聽到這裏,已生起一種俠義之心。
去救那姑娘吧!
可是他又誠不願跟“關東大口孫家”的人沾上任何關係。
所以他問:“孫疆這人,毗眶必報,惡盡人寰,他怎會讓鐵鏽逃出他的勢力範圍?”
“是不會,目前鐵鏽仍逃不出關東。”朱刑總道。所以他己派出襲邪和孫子灰,連同‘孫氏九傑’、‘孫門七虎’這些一流殺手去追殺鐵鏽,救回孫搖紅!”
“那好”,鐵手如釋重負,“既然有那麼多高手去辦這件事,那就沒我的事了。”
“不。”朱月明又笑得賊賊滑滑地、“正好你有事。”
“我有事?”鐵手指著自己鼻了道;“我有什麼事?”
朱月明道:“由於鐵鏽是孫疆一手訓練的第一高手,也是一部殺人機械,所以他雖然將座下孫氏高手群湧而出,追殺鐵鏽,但迄今仍未能臻功。”
鐵手道:“那孫姑娘可更陷險境了。”
朱刑總道:“便是。”
鐵手道:“能辦這檔子事的能人還有很多,不一定該有我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