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過許默然:你是愛上白鷺了麼?愛上了那個算計你的女人?
許默然沒有回答,因為他覺得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
愛嗎?他很多次也捫心自問,好像不見得多深愛。不愛嗎?似乎也並不是一無感情。
總有那麼一個人,在你的生活之中,似乎你的喜怒哀樂都跟她息息相關著,你的一切都能影響到她。白鷺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女子,她從不說喜歡跟愛,她夠現實,也夠真實。
他以前從來都是看不起她的,他覺得這個女人世俗得可恨。可是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之中,他發現自己其實並不見得有多討厭世俗的人了。因為這個世俗的女人,她是真的對你好。外婆生病去世的那段日子,白鷺的身體素質直線下降,動不動就暈倒,一睡就是好多天。那天她推著自己痛哭斥責說:隻有外婆會對我笑時,他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什麼是心疼。
她被人嫌棄,他嫌棄她世俗;她被人拋棄,不管是她的親生父親,還是他的親生父親。她真真正正是個可憐的女人,許默然這樣想。
兩人留在了北京,留在了那個常年都有沙塵暴的城市,白鷺的妊娠反應很強烈,夜裏總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年前許默然回了趟枝椏市,將房子變賣了。許傑瑉來找他,他拒絕跟他見麵,他告訴許傑瑉的助理:如果再逼我,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他知道許傑瑉一定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除夕那天,白鷺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陌生的號碼,她稍作猶豫便接了起來,那邊是個中年男子,他說:“白鷺,我是爸爸。”
白鷺的眼淚就那樣毫無預兆的湧了出來,許默然在旁邊問她:“誰的電話,出什麼事了?”白鷺就搖搖頭,眼淚不停的順著下巴滴答滴答的滾落下來。
白鷺一句話都沒有說,電話那邊的人也久久沒有說話,末了那邊問她:“我可以來見你一麵嗎?”
白鷺還是沒有回答,她將電話掛斷,約莫四個小時以後,她又接到了剛剛那個號碼打來的電話:“我到北京了,就在你住的房子樓下,我訂了晚上八點回C城的機票,今天是除夕夜,如果你願意見我一麵,這幾個小時的時間裏你就下來一趟,如果你不願意,時間一到我立馬就回C城,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
許默然大概知道了電話的內容,他蹲在白鷺麵前:“以前不是想去C城看看他麼,現在他來了,就下去看看吧。”
白鷺搖搖頭:“其實我以前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我最想知道的隻是他有沒有愛過我的媽媽,可是現在這個答案我已經不想知道了。”白鷺邊說摸摸自己還看不出來的肚子,“有了他以後,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豪門家的小孩是不會快樂的。我被你爸爸跟你阿姨舍棄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孩子於他們而言不過是利益的工具而已,我不想將來我的孩子也是如此。”
孫佳樺離開北京之前,給白鷺發了條信息:跟你媽媽相識時,我已經成家了。男人身上肩負著的不僅是女人,還有家族。跟你媽媽分開時,我並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白鷺隻是笑笑,不做回複。
大年初一的那天,許默然牽著白鷺的手,在北京漫天漫地的雪花裏恣意的散步。
正月初七,許默然開始找工作,並沒有在枝椏市那麼的順利,北京是個人才雲集的地方,這裏似乎並不缺像他這樣有能力的人。他的一切又得從頭開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
林桐偶爾會給白鷺打電話,兩人會聊聊自己近期的生活狀態,白鷺其實並不知道林桐的身世,以及他這次出車禍的具體情況。林桐也沒有告訴她,他知道她一定不想曉得這些浮浮沉沉的如煙往事。
陽春三月,那是桃花初綻的日子。許默然早九晚五的上班,然後給白鷺弄了個百度聯盟,白鷺每天都盯著那個網頁賺點零花錢,不多,但是勉強足夠日常的生活開銷。
那天接到林桐的電話,白鷺仍舊同往常一樣,與他聊著近日的生活,突然聽到那邊一聲:是不是我妹妹?接著對方將話筒捂住,不一會林桐跟她說:“我這會有點事,晚點再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