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氣流,也似乎是一股比較活潑的血液,跳動著在自己的身體裏穿行著,行到某些可能是關鍵的節點的時候便會猛地跳一下,仿佛在單烏的身體內部,有個小錘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骨骼關節以及大筋交結的地方,發出一陣哢擦哢擦的聲音。
那股微弱的波動很快地在單烏的身體裏跳了一圈,而後不知道到了那裏就漸漸地消失不見難以察覺了。
單烏有些驚悚地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這種事是他這麼多次死而複生都從沒有遇到過的,所以他本能地開始擔心莫非自己這死而複生的次數仍有上限存在?還是如果真的死得太過不成人形的話,是否也會有什麼不妥?
他正是仗著自己死不了才敢橫衝直撞,要是真的會死,自己頂天了也就是個普通的小叫花子。
然而不管他在自己身上怎麼揉捏,他也沒看出來到底有何不同,這個時候他就有些羨慕那種傳說中具有內功的高人,據說他們閉上眼睛,讓所謂的真氣在自己體內行走一圈,便能知道身體內的所有隱患。
不過如果硬要說的話,事情似乎還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最明顯的一點是,他的眼前,似乎恍恍惚惚地出現了一絲景物的輪廓。
單烏在進入通道之後這麼久,都是眼前漆黑一片隻能靠雙手摸索的境況,直到現在才出現了那麼一絲淡薄的黑暗分界——眼前仍然全是漆黑,但是卻仿佛分出了濃淡深淺,而那些差異的邊沿,便勾勒出了各種事物的輪廓。
這樣的變化讓單烏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他在自己的眼前伸展出雙手,確信自己在凝神細看的時候是真真切切地能看出來雙手上那些交錯的紋路,而後他偏過頭,看向自己身邊矗立的尖刺,終於看出來了那些尖刺的棱麵之上,居然還畫著一些小小的鬼臉,這些畫並沒有起伏,所以方才單烏並沒有摸出來……
“所以文先生才會說,這裏是最適合讓我成長的地方?”單烏清楚地知道自己得了好處,不由地感慨著站起身來,稍微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破爛得幾乎不成樣子的衣服,回頭去看那條箭雨的通路。
箭雨通道中那些安全的磚塊非常地稀疏相隔得也有些遠,但是如果用力跳起來的話,以單烏的能力還是能夠跳上去的,隻不過,要跳得夠準,落地也要穩,才有可能完全不觸動這通道裏的機關。
知道了關鍵的單烏不再猶豫,不過他還是從那一地的亂箭中拾了一些握在手裏,這些長長的箭杆足以讓他在某些失去平衡的時候提供一個小小的支點,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開始挑戰下一個關卡。
……
後來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關卡裏,單烏又非常不幸地死了三次。
第一次是躲避那些不斷從地下冒出的尖刺時沒能扒住牆壁,手一滑掉了下去,瞬間死成了肉串。
第二次是他沒能跑過突然從自己身後出現的滾石,被直接碾壓了過去。
而最後一次的死讓單烏差點想要罵娘,在走過那麼多全無生命跡象的機關關卡之後,通道的盡頭,居然有一隻凶殘的大狗等在他的麵前,那大狗比單烏還要高大雄壯一些,頭上居然還長了一隻獨角,齜牙咧嘴的時候,他口裏的血腥氣幾乎是瞬間充盈了整個通道,在那大狗衝上來的時候,單烏勉強反抗了一下,無能為力地往後退了一步,於是觸動了剛剛自己好不容易毫發無傷安全通過的機關,被幾扇飛旋的刀片切中了要害。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一點便是,當單烏這一回活過來的時候,那隻大狗已經死了。
大狗的嘴角一堆的血沫,而那大狗的牙齒縫裏,還卡住了一條碎布,正是單烏身上的料子。
“媽的,讓你這狗畜生想吃你家大爺,吃死了吧,畜生!”單烏恨恨地起身,用力在那大狗的身上連踢數腳,“好吧,你本來就是畜生。”
眼看前方不遠處就是一扇上麵鑄著怪獸腦袋的黑鐵門,心知隻要推開那扇門,便可算走出了鬼門關,單烏有些恨恨地抓起了那大狗的獨角,像匕首一樣,在自己身上狠狠地拉了兩道。
他剛剛複活,身上完好無損,這顯然是不可能發生在這麼一個衣服幾乎全爛光了還一身血跡的人身上的事,所以他得給自己弄出點傷來。
在猜測文先生可能是神仙之後,單烏便已經有了自己這死而複生之能被他人發現的覺悟——事實上這正是他想證明給藍公子等人看的,比所謂忠心耿耿更有價值的能力——但是眼下事態似乎仍然充滿了不確定的情況之中,他還是想將這件事作為自己的底牌隱瞞起來,免得自己太過被動。
在製造了一些看起來很嚴重卻並不致命的傷口,並扒開了大狗的肚子並把那大狗一身的血往自己身上抹了點之後,單烏最後甚至還將手裏還剩的一截箭尖卡在地上,整個人用力往上靠去,那長箭於是紮進了他的後背,甚至幾乎就紮穿了肺葉,整個過程疼得讓他忍不住地齜牙咧嘴,而後他將那長箭拔了出來,用力收緊著背部的肌肉並不斷甩動著胳膊,意圖使創口看起來承受過更艱難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