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 相爭(1 / 2)

徹地鏡落在了地上,叮咚一陣亂響,羅關的鬼臉在鏡麵上掙紮了一下之後,終於無可奈何地被那鏡子拽了進去。

原先散開的銀光重新凝聚,而後衝入了單烏的衣襟之中,少頃,一團銀白的液滴蹦躂了出來,正是那團通靈如意金。

通靈如意金的關鍵正在於如意二字,所以它可以變換任何形狀,甚至也可以隨意地分割成無數塊,相對應的正是它其中的那團器靈——器靈與這金屬本身,本就有著相似的屬性。

於是附在羅關背上尖刺之上的時候,先是這團如意金被單烏扔了出去,這一回有了準備,在徹地鏡出現之前,如意金便已四下散開,避開了其中的收攝之力,更將禍水引到了羅關的身上。

如意金隻是虛晃一槍,單烏的魂魄凝聚的那團星雲,才是真正謀劃著伺機而動的那一個。

那團星雲如飛蛾一般,直接糊在了單烏這具肉身的臉上,隨即消失,而梁惠王到底是實實在在地中了招,這具肉身頓時失去了意識。

如意金稍微彈跳了兩下,確認了自己的安然無恙,直接就跳上了“單烏”的脖頸之處,化作了一根細細的絲線,將“單烏”的脖頸給緊緊地纏繞了起來,隻要稍一用力,這顆大好頭顱,立即便會從這具身體上跌落了。

如意金就維持住了這個狀態,沉寂了下來。

……

單烏的魂魄所凝成的星雲仿佛飛進了一條長長的甬道,他隻覺得自己感知到的東西頗讓人眼花繚亂,而待到塵埃落定的時候,他的麵前,昂首挺胸地站著另外一個人——一個一身漆黑袞服的老人。

那老人正是梁惠王的麵目。

而單烏仍是那一團星雲的形狀,於是那老人在看到單烏的第一眼之後,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雖然羅關那個小道士不怎麼中用,但是你能擺脫徹地鏡當中那處幻境,我還頗有些佩服的……可是,你眼下連人的輪廓都還沒有,就這樣想來跟我爭?”

“怎麼?爭不過?”單烏回應了一句,眼前這老人看起來有血有肉麵目清晰,身上甚至連逸散的魂力都沒有——同為魂魄,這老人與羅關化身的那個鬼物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

而那老人的言下之意也很清楚,單烏這團魂魄隻能是星雲的狀態,甚至連像羅關或其他鬼卒那樣形成個人身都不行,又怎麼可能會有那個實力與自己這幾近凝成實體的魂魄一爭長短呢?

單烏的注意力從那老人身上退開,同時四處張望著所在空間,雖然看起來似乎很是陌生——因為這處空間不但有天有地有上下之分了,腳底下甚至還出現了一些山巒河流——但是魂魄之中的本能,讓單烏知道這麼一處空間,其實是在單烏的識海之中,再換句話說,這一處空間,就是單烏這團星雲的家,或者說故鄉,歸宿……

——這就是自己要不計代價奪回來的地方,因為這地方極有可能關係到自己的生死,以及自己那些死而複活的秘密。

“本來或許是有機會的,可惜,那位高人的辟邪符呢?被你弄丟在那銅鏡之中了?”梁惠王嘿嘿笑道,“沒有了最大的倚仗,你區區一團靈體,又能玩出什麼花樣呢?”

“如果我說那道辟邪符是被我自己打散的呢?”單烏問了一句,言下之意我未必非要靠那道符文。

“那就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了。”梁惠王哈哈笑道,辟邪符背後的高人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威脅,所以他借著羅關之手處理完了單烏的魂魄與肉身之後方才接手,而眼下單烏自己將倚仗丟開了,他自然再無可懼。

於是梁惠王頗為淡定地對著星雲一招手,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拖拽著單烏便要往梁惠王的手心飛去。

星雲旋轉的速度開始變快,在身不由己地前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居然硬生生地刹住了去勢。

“嗬,有點意思,可你莫非以為,這失去肉身的十幾年,我就是白白荒廢的麼?”梁惠王的手由掌便爪,索性直接向著單烏這團星雲捏去。

四麵八方的壓迫力量讓單烏無法動彈,於是星雲的一個尾巴被梁惠王捏在了手裏,整團星雲立即劇烈地顫動了起來,那一截被捏住的地方內部之間的星辰回轉變得越發地急促和暴烈——或許可以類比於單烏的百脈暢通之體在對敵之時運轉內力的方法,於是那一截被握住的尾巴猛的變成了一柄匕首,穿過梁惠王的指縫,對著他的咽喉之處切去。

梁惠王的手緊貼在這條極速突進的尾巴的邊緣,單烏這一擊,不但帶起了一溜四下逸散的魂力,甚至在兩者相交之處傳出一種隻有鬼物才能聽到的,尖銳刺耳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