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團熱流從木宛的足下升起,瞬間沸騰起了全身的血液,讓她隻覺得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燥熱得難以呼吸,卻不知這究竟是幻覺還是現實。
“哎呀哎呀不能看了。”同舟捂著臉怪叫,“清瑤仙子還不動手?這可是大大的冒犯,大大的冒犯啊!”
同舟的怪叫還沒有落音,甚至可以說場中這麼多的神仙準神仙都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銅山關的城頭之上,猛地綻放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那麵一直被石泉敲擊的大鼓已然四分五裂,大鼓下方的青石地麵竟是直接裂開了一條將近丈許的巨大裂隙,並沿著銅山關的城牆往四周蔓延開去,不過轉眼之間,這銅山關的城頭便已裂做四份,搖搖欲墜,而每一條裂隙中間,都潛藏著一排排黝黑滾燙的鑄鐵長管。
一顆顆煙花,正從那些鑄鐵長管中飛射而出。
清瑤距離城頭最近,於是第一朵煙花直接就炸在了清瑤身側,饒是她已經修煉有成,猝不及防之中,竟也被直接炸得斜飛了出去,半邊道袍上帶著火苗,活物一般地四下蔓延,那道袍卻偏偏詭異地安然無恙。
清瑤還未來得及以術法將其熄滅,便已經又有一團煙花撞在了她立足的雲朵狀法器之上,搖晃之中,更有火苗翻卷而上,不依不饒地,想要將清瑤給吞噬殆盡。
清瑤沒有出聲,同舟卻仿佛自己被那煙花炸得四分五裂一般,“啊啊啊啊啊”地慘叫著,悶頭就往清瑤的方向衝了過去。
而此時,半空之中爆開的煙花,已經連綴成了一片火海,昆霆,清蝠,那條水虺,甚至紫霞山那些奇形怪狀的上師,都已經陷入了火海的包圍之中,而銅山關的城頭之上,城體崩裂之時,厲霄隻來得及護著孫夕容倉皇逃竄,孫夕容回頭想要帶上自己的那兩個師妹,卻發現木宛與石泉的立足之處早已被熊熊火焰所掩蓋,而元媛的身影在不遠之處閃動了一下便突然消失,似乎是踩到了塌陷的所在,一個不慎就此跌落——孫夕容甚至還沒來得及對厲霄開口,就已經看到元媛墜落的所在,一團火光猛地亮起——那個位置,對應的正是一根鑄鐵黑管的開口。
孫夕容被這樣的場景驚得幾乎全身癱軟,哭喊的聲音還沒出口,便已被厲霄直接敲暈,而後背在身上,幾個縱躍,踏著那些已經開始全麵垮塌的城牆,往銅山關兩側的山林之中奔去。
厲霄的念頭很簡單:那些凡人定然是知道會發生這等事情,這才提前躲進了山林之中,所以隻要我也能衝進山林,便可安然無恙。
但是仍有一團流火沾染上了他的雙腳,鍥而不舍地開始燃燒,不管厲霄在奔跑之中怎麼跺腳,甩腿,以靈力壓逼,都無法將那團火焰熄滅。
火焰的溫度似乎並不高,起初厲霄隻覺得自己的雙腳浸泡在了一盆稍微有些熱的水中,甚至腳上的鞋襪都沒有動靜,但是隨著他的奔跑,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雙腳之上已經被燎出了一個又一個的水泡,完全就是已被灼傷的模樣,縱躍之時水泡破裂,更是一陣一陣地疼得剜心。
“這是什麼火?”厲霄又驚又怒,驚的是這一片煙火的詭異難纏,怒的是石泉這一手不分敵我的冷血無情,卻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曾經懷抱的念頭——隻要石泉說錯一句話,他便要將石泉斬殺當場。
而更有一絲不可為人所道的欣喜,正如這毒火一般,繚繞在厲霄的心頭。
……
昆霆同樣驚怒,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對單烏的全局安排最為清楚之人,畢竟單烏需要他幫著欺瞞忽悠中桓山的那些上師,故而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單烏要做的大事之中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卻沒想到這不分敵我的一片火焰,竟是真的想讓自己這些修真之人葬身於此。
“我對他已經沒用了,所以需要就此解決,免得日後多嘴,泄漏了他的秘密?”昆霆拚命往火焰籠罩的範圍之外閃去,卻發現眼前始終都是火紅一片。
那些火焰根本就是直接附著在他的身上——法器,衣物,甚至皮膚,並以一種極為溫柔的姿態,想要將人給整個兒捂熟。
故而昆霆根本就沒去思考這是石泉擅作主張的可能。
——這種難纏且溫水煮青蛙一般的火焰,與單烏的行事風格,豈不是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