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所化的乞丐就這樣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走進了一條小巷子中,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有一個小孩子給了他一顆饅頭,並且出手扶了他一下。
那老乞丐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的神色,抬手輕輕在那小孩子的腦袋上按了一下,一個暗金色的印記便留在了那小孩子的眉心之處,繼而這老乞丐便一聲不吭地消失在了原地,留下那個小孩兒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半晌才覺得自己見鬼了一樣,滿臉驚恐地奔跑回家。
這樣的場景接二連三地發生在這片陸地上那眾人聚集的所在,那些被留有印記之人大多數都還隻是孩子,少數的成年人看起來簡直和那老乞丐是一模一樣的慘,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幫助誰了。
而後,在那書生再度回歸的時候,陸地周圍的海水突然高漲了起來,一道道高高的浪潮如同巨大的掃帚一般,直接在那片平坦的陸地上掃過了一圈又一圈,房屋被推平,花園被掩埋,無數人慘叫著被那浪潮卷走,再沒有生還之機,隻剩下了那些個被留有印記之人千辛萬苦地活了下來。
災難持續的時間並不長,海浪倏忽而來倏忽而退,隻留下了一片光禿禿的大地,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帶著滿滿的膽戰心驚重新踏在了地麵上,在眼睜睜地確認了這突如其來的家破人亡之景,意識到過往一切全都不複存在之時,終於是嚎啕大哭。
有人崩潰自殺,有人頹然等死,有人痛過哭過,終於還是振作了起來,打算靠著自己的力量重新活下去。
那書生俯視著下方這些存活者的表現,在有人自殺之時曾經流露出了想要出手阻止的意圖,卻到底還是長歎了一口氣,沒去管那些已死之人,隻是讓那陸地之上的植被和生物都再度恢複到了原來的模樣。
一切從頭開始。
“你的世界已經進入了一個死循環之中了。”那皇者看著書生,如此評價道。
書生沒有回應,依然死死地盯著下方的變化,臉上露出了一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決然來。
於是皇者也不再多言袖了手,轉而將視線投注在了單烏身上,似乎很想聽聽看單烏對此有什麼看法。
而單烏也沒有讓他失望。
“我現在在思考一個問題。”單烏迎著那皇者的注視,緩緩說出了自己心裏的疑惑,“這些事情的變化規律,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也許我們其實早就在各自的成長過程之中默認了一些規則,這些規則貫穿於我們思想和行事的方方麵麵,自然也會體現在我們創世過程中的種種念頭之中,所以到頭來,就算我們不願意,這世界之中的事情還是會往那些個固定的方向發展……”
“又或者,在開辟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就已經替這個世界定下了最基本的規則,並且將其連同這個世界一起交到了我們的手上,所以,我們就隻能在這些早已經定下來的規則裏頭玩些無能為力的花樣了?”
皇者沒有直接回答,但是那書生的臉上卻顯露出了有些觸動的神色來。
……
地麵上的人又開始多了起來,這一回,在成就出那些毫無規則可言的聚集地之前,那書生將一個念頭放在了其中某個看起來認真地遵循著他的一切禁令的少年人的意識中,與這個意識一同交代出去的,還有一套合縱連橫的兵法,以及一篇治國方略。
“我將為王。”少年人在接受到這天啟之後,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這個生命的價值所在,於是他將手中的鐵鍁扔進了爐膛,而後又扔進去了一些其他破碎的鐵器,並在千錘百煉之後,為自己打造出了一柄真正意義上的長劍。
——這柄長劍,是這片陸地在海難過後再度重生之時,第一次出現了的以殺戮為目標的鐵器。
少年的手有些顫抖地握上了那柄長劍,繼而他仿佛感應到了這長劍之上牽連著的,讓他為此熱血沸騰的天機。
“我將為王。”少年在這無人的室內高高舉起了長劍,並且放肆地喊出了自己的決心。
終於,戰事再度爆發,少年手裏握著那柄長劍帶著自己的好兄弟們衝鋒陷陣,靠著自己意識之中多出來的那點天機,連接大勝,並在某次勝利之後,舉起了這柄一直陪伴著他的長劍,高喊了一聲:“我將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