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開始(2 / 3)

蘆葦叢中,幾具屍體靜靜地浮著,月亮的倒影在遠處碎了一片。十三踏入湖中找了半天,終於把一個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男人從水裏拉了出來。

十三將他放在岸上,撥開他頭上的濕發,月光下男人的麵色慘白如紙,容貌卻精雕細刻,正是他幾月前在京城暗中看過的葉裴青。

隻可惜,當時他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現在卻比一具死屍好不了多少。

他探著葉裴青微弱的呼吸,將他一個翻身背在身上。

任他如何身份高貴,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落魄之人。

……

披星戴月飛馳了一整夜,十三趁黑來到附近小鎮裏的一間小平房。

他將葉裴青安置到床上,為他擦拭身體,清理傷口,又塗上金瘡藥。

葉裴青臉色慘白,體冒虛汗,神誌迷糊不清。身上交錯的傷痕有的深入骨髓,有的傷及脾髒,每一道傷口都訴說了那一夜是怎樣一場惡戰。富貴人家多是非,葉裴青是國公世子,想必很多人想要他的性命。

十三心道:二刃命令他救葉裴青,現在這人死不死,活不活的,他不好回複二刃。

於是,他坐在床頭仔細侍候著這個傷重的病人,百無聊賴。

葉裴青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接下來隻能看他自身的求生意誌。十三想:他能活下來最好,不能活也請盡快給個準數,大家好各自忙各自的,才不耽誤時間。

昏迷了一天一夜,正當十三喂他喝水的時候,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突然握住他的手腕,葉裴青一身冷汗,咬牙切齒:“我殺了你……”

手中碗裏的水灑了出來,十三默默無語地盯著他。

他明白葉裴青必定夢到了所恨之人,恐怕與這一次的刺殺分不開,也不說話,繼續喂他喝水。

過了許久,葉裴青麵上的悲哀之色不減,反而越發激動,口中喃喃著“殺了你”“不孝的東西”,神誌不清難以自製。

握著他的手似乎要將他的手腕捏斷,十三恐怕會扯裂葉裴青的傷口,不想用力拉開,索性坐在床頭調整好姿勢,讓他捏個痛快。

到了半夜,一雙手臂突然緊緊抱住他。葉裴青痛苦地將臉埋在十三的懷裏,淚水把他的衣衫打濕。他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直到深夜也不放開,不住地亂蹭。

十三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他想把葉裴青敲暈,又恐將他敲死,讓葉裴青抱了自己一宿,渾身被汗水浸得濕透,睜著雙目直到天明。

這人究竟怎麼了?

第二日清晨,十三舒展著發僵的身體,床上的男人突然一動,氣喘籲籲地翻身坐了起來。

正在下床的十三動作微頓,再一次默默無語:竟然……能坐起來。

……恢複得太快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麵具,向葉裴青遞過一碗清水。

葉裴青頭發散亂,狼狽不堪,似乎剛剛經曆過恐懼之極的事情,卻在強自鎮定。他往十三臉上看了一眼,突然有些茫然:“……是你?”

十三的眼皮跳動:“……”

他非常確定,即使帶著麵具,自己也從來沒有在葉裴青的麵前現身過。

這個人絕壁不應當認識自己。

葉裴青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似乎十分不解。他又環視四周一會兒,麵露驚異之色。他馬上垂下頭,表情複雜地不知在思索什麼,突然低聲緩緩道:“……現在是德政元年?”

……腦子壞了麼?從沒聽說過這個年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