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手放下鑒定結果,寬大的淡藍色長袖襯衫背部透著水色,一段熱身過後的笑身體蒙上一層汗液,腹部明顯的肌肉一改這陰柔的氣質。
厭惡用發膠來固定那誇張的發型,原本隨性發展的發絲早被徹底清理幹淨,大膽的平頭造型讓男人有些硬漢的味道,淡色的雙眉被刻意地修改了弧度,無聲的威嚴之中也便多了成熟的氣息。
口袋裏的糖果已經被擠壓地改變了形狀,即使是夜離開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改不了隨身攜帶糖類的習慣,如今他不在,這種行為也許可以從習慣定義為毛病。多情的人,總是比無情的人要苦,他知道,卻還是像冥冥中注定一般,義無反顧。
從重返家門的那一刻起,家族的重擔便落於雙肩,無聊的宴會和虛偽的對話充斥在這百無聊賴的生活之中,他真的開始懷疑,有那麼一天,自己就這樣遺忘或者被遺忘。
照片框架裏失蹤的獨照讓笑有些迷惑,沒有心情多加顧忌,一半健身房一半辦公室的房間裏讓人有些難以喘息的感覺。
按下留言鍵,繁瑣的會議通告讓笑難受地用手托住額頭,手掌把玩著旋轉的鋼筆,抬頭卻發現牆麵上火紅的大字:雲曄。
猜測著是小野的惡作劇,這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沒有引起人多大的重視。搖頭拿起一本企劃書,第一企業的收購案依舊順利進行,而那些讓人頭疼的釘子戶則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手段。
“五頭奶牛的養殖場就敢挑釁?好笑!”
傍晚的微風帶動著屋簷上的風鈴,頭頂發出的脆響倒是沒有吸引夜的注意,手中緊緊地握住那張遺落的畫報,靜靜地看著樓下的孩子手上的動作。
笑與第一滅的合照此刻正與夜的照片相接,然後就是雲曄。安靜地看著孩子完成這幅拚圖,有些事他實在無法尋找借口,他寧願裝得笨拙寧願一無所知,孩子的智力孩子的心計孩子的古怪念頭他都不敢去碰觸,久而久之地,一切都失去了控製了,就像人體擺脫不了的重力和詛咒一樣,他真的開始害怕。
虔誠地將臉部貼在這殘破的“大合照”上,雲曄閉起雙目傻傻地笑著,樓上的人高揚起頭部讓熱淚回歸於寧靜,空氣裏滿是淚水的味道。他,何嚐不想賦予一切,可是他的一切是什麼?三個父親?可笑至極!
長長的細眼突然一改哀傷,半眯起警惕的眸子夜放好畫報便懶懶地喚著院子裏的孩子,儼然是一個尊貴的女王的模樣:“雲曄???”
“嗯?”
“幫我打點醬油好嗎?”
“我還是想???臥在槽裏???”
難得聽到男人播放爵士音樂,那樣輕快的節奏讓他鎮定地收拾好東西,雲曄一摸鼻子轉身隻見夜戴上了黑色紗帽,雖然此刻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但夜那慵懶的嗓音倒是透著家居男人的淡然之氣,看著男人以蝸牛般的速度抓頭,雲曄恨鐵不成鋼地耷拉下腦袋,這種家務活的確需要自己解決,他絕對相信夜是個可以打醬油打到迷路的家夥:“知道了啦!馬上回來!”
“我在家裏等你!”
無奈地迎合著夜奇怪的揮手動作以及那身殺手派頭的裝束,隻是巴望著夜哪天能夠奮起,自主地上街買買菜打打醬油,他也便能欣慰一下下。
“知道了啦!”
微微俏皮地傾斜著腦袋看向那輛小小的自行車越行越遠,樓下暗處的人也毫不避諱地出現。沒有心情多看一眼多餘出來的人,夜深深地呼吸下去,這樣暢快淋漓的自由國度,他果然舍不得。
“老大,這個怪裏怪氣的娘娘腔就是那個釘子戶?”
“還以為是什麼貨色,上!”
話語並不能刺激夜的神經,為首者手部拿煙的動作倒是讓夜有些皺眉,再說,他什麼時候要當釘子戶了?
無語地看著強拆隊伍的人打破啤酒瓶以及拎起板凳的動作,陽光之下一閃而過的冷兵器發出刺眼的光亮。毫無察覺的小弟們踩著樓梯上去卻沒有發現樓下老大的狀態,定定然地任著額前的冷汗打在地上,男人正欲取物的手指縫裏分明插著一把亮噌噌的尖刀。
“上來做什麼,一周之內我必會離開。”
轉身給人一個強光下的背影,幹晾著這批人便繼續自己的澆花事業,正欲叫人收手的老大隻是遲了一步便讓手下的發間多了把小巧的飛刀。其實這不是這幫人第一次來搗亂,著實考慮著未來的去向,夜才會甘願無視。現在兒子在外麵圖惹是非,這也自然不是久留之地。
“高手在此,有眼不識泰山,告退告退。”
遠遠看著樓上那瘦弱的背影,一臉驚愕的雲曄拾起把小巧精致的飛刀,這個弱不禁風的男人到底有著怎麼樣的故事,亂,亂,亂,亂得他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