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塵於乞巧之夜遇襲重傷之事驚動了長安城,且不說黑衣人來得毫無預兆,身份目的皆不明朗,光是能傷到笑塵,對方的武藝便必是不俗。這般高手,一出動就是五個,個個置生死於度外,究竟是何人才能遣得這一批人死心塌地?
笑塵回家後便昏迷不醒,宣帝親自來訪,帶來兩名太醫,命太醫不遺餘力救治笑塵,一切藥材任意取用。張泊名見妹妹渾身滾燙,不見好轉,心疼不已,恨不能辭了官職常伴床榻,被張敞罵回了營去,說:“若是笑塵醒來,見你為了她耽誤公務,該如何自責?”加之太醫再三保證,笑塵本來體質就好,受傷中毒後也及時上了解藥,此般昏迷隻是體內毒素清除時必然要經曆的,不出三日,定能好轉。泊名這才忍痛回了軍營,交待李冰保護笑塵周全,一有情況立刻飛鴿傳書,李冰自是無所不從。
衛氏和韋靜輪流陪在床邊,林無雙也從軒裏趕來幫著一起擦藥換衣服,貢禹王吉每日必來,胡亂送一些藥物補品,也不知有沒有用。王褒也來,可他卻不進屋探視笑塵,每次來,隻是在庭院裏彈曲,彈完一曲便走。張敞看在眼裏,卻因心思全在女兒的傷勢上,無暇相問,便由得王褒如此。
縣衙裏,那一個活口不僅嘴巴死活撬不開,還和縣令胡農展開一場自盡與反自盡之戰,為了防止他咬舌,胡農平日隻能將他嘴裏填了東西綁起來,可現在他又絕食,胡農還得跟哄親娘似的哄他吃飯,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窩囊過。怎麼辦呢,這事連皇上都交待下來要徹查了,比起掉腦袋,低三下四地求個犯人算什麼?剩下的四具屍身胡農也查了個遍,將他們的容貌畫像貼在街上,看是否有人認識,卻始終無人上衙門指認;將他們的兵器送與考工令和尚書令,卻查不到出處,連韋能這樣看遍天下武器之人也不曾見過這樣怪異的兵器;將他們兵器上的毒物交於太醫院,卻又發現隻是些普通毒物,隨便上藥房取幾味常用的藥物便能配製,這條線索也是斷了。新縣丞沒上任,縣尉又都在練兵,張大人在照顧女兒,胡農孤立無援,眼見這案子查不下去,這兩天急得是團團轉。
正當胡農束手無策之時,從門外閃進來一個黑衣人,在胡農麵前下跪道:“胡大人,尚大人請您去草堂一趟。”
胡農見到此人也沒太大驚訝,說了句“知道了”那人便又閃身而去,速度之快,身形之輕,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胡農不由揉了揉太陽穴,歎一口氣,喊道:“來人,備車。”
胡農的車馬在西市旁一所不起眼的民宅停下,作了富商打扮的胡農盡量不引人注意地走進民宅,關上門,對著麵前一人拱手道:“胡農見過尚大人。”
被稱為尚大人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長者,尚大人一身短打,作武者打扮,胡須整齊,目中精光乍現,甚是精神。聽見胡農的聲音,尚大人作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便在桌邊坐下。
尚大人發問:“胡圯察,張笑塵情況如何?對那些人的來曆可有頭緒?”
“回尚大人,下官已經命人暗中保護張笑塵,可那些人……下官不才,尚無頭緒,本想從那幾件怪異的兵器著手還能快些突破,可是便連考工令韋能大人都不曾見過這樣的兵器,下官……實在無策啊。”胡農說完便是一歎。
尚大人揮揮手,身後一個八九歲的紅衣少年遞上了幾樣東西,紅衣少年長得虎頭虎腦,一雙眼睛在胡農身上一咕嚕,看見胡農一身綢緞卻不合體,將一個滾圓的肚子勉強包住,讓胡農呼吸急促了不少,左右手各一枚大扳指,一頂裘絨的小氈帽在這般炎熱天氣裏看著不倫不類,加上一臉橫肉擠出的諂笑,十成十的暴發戶打扮,紅衣少年忍不住笑出聲來,尚大人輕咳一聲,對紅衣少年道:“野王,這裏沒你的事了,還不退下?”紅衣少年隻能悻悻離去。尚大人看了看紅衣少年,又看了看胡農,心道:“胡圯察,幸好我知道你是個清官,不然看你這肥頭大耳的富足模樣就要辦了你。”
尚大人將少年遞上的武器呈在胡農麵前,問:“胡圯察請看,可是這幾件?”
胡農一看,呈在桌上的三樣武器中,一把彎刀,一把兩頭尖刀,一條一端有倒勾的鐵鏈,觀其形態,與那些刺客所用武器一摸一樣,可仔細一看便能發現些微不同,首先桌上這幾件武器,刃口平整,像是從未使用過,而刺客所用的早已斑駁,另外,桌上的武器是鐵製,而刺客所用為銅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