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幾天之後,孟回的傷好了大半,見洞外天氣不錯,便讓布勒狄扶著出去曬曬日光。
為了不打擾孟回休息,前幾日呼屠吾斯都沒有進山洞,此刻孟回出來,卻正好撞見了他,孟回頓了頓,又隻當沒見到,繞過他向湖邊走去了。
呼屠吾斯很是尷尬,對著孟回的背影道:“漢師,我多有冒犯,請原諒。”
孟回的聲音卻毫無情緒:“我沒有大礙,你若想道歉,便向你手下的亡魂道歉吧。不過那樣也沒用,死去的人,卻再也活不過來了。”
“漢師,我會做狼盜也是迫於無奈,我是攣鞮氏子孫,在外漂泊,到東到西都要防人追殺,與其被殺,不如殺人……”
“可你殺的人,都不是要殺你的人。”孟回冷冷地打斷。
“那也是……生計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邢未央大人一家,可是你狼盜所為?”
呼屠吾斯沉默了片刻,答道:“是,可那是屠耆堂……”
“你收了不少銀子吧,你可知,邢未央大人是個受人愛戴的藩王?”
呼屠吾斯沒有回答。
布勒狄感覺到手中攙著的漢師有些顫抖。
“今日,我不殺你,隻因你是呼韓邪單於的哥哥,是終止了屠耆堂殘酷年代的呼韓邪單於的哥哥。是呼韓邪單於救了你,不是因為我原諒了你,你所犯下的罪,無人可恕,你必須記住這一點。”
“我……必會解散狼盜。”呼屠吾斯低垂著頭道。
孟回卻不看他一眼,對著布勒狄道:“阿布,我累了,能扶我進去麼?”
布勒狄將孟回攙扶進了山洞後,又折返了出來,對呼屠吾斯道:“你還是速速回中央王庭去吧,我還要留在這裏照顧漢師一段時間。”
“你為何要跟著他,他隻是個漢人。”呼屠吾斯不解地問。
“可這個漢人,卻比自己人更愛護這個草原。”布勒狄看著呼屠吾斯,目光如炬。
呼屠吾斯不敢直視布勒狄,轉過了頭去。
布勒狄道:“你把該辦的事情辦了,到了王庭,自會有人接待你。”
“可若你在這裏……”呼屠吾斯欲言又止。
“不勞你操心。”呼衍布勒狄昂起了頭,收起了平日裏的隨意神色,一臉威儀。
“阿布?呼屠吾斯走了麼?”見到布勒狄走回了山洞裏,孟回問。
“恩,漢師,你就多休息一段時日吧,礙眼的人不在了,你也舒坦些。若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我就好。”
孟回笑了:“阿布,似乎自從知道我是女子之後,你就變得任勞任怨了麼。”
“漢師是不是後悔,該早些讓我知道,一路上又可以省不少力氣?”
孟回連連擺手道:“那我可沒有,若是我以女子身份與你同行,怕早就被那些未婚女子們用眼神殺死了去,哪還能走到這裏?”
“那倒是未必,說不定那些女子見是漢師,自愧弗如,反倒是省了事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些自大的男人追在漢師你的背後跑了。”布勒狄露出略為擔憂的神色。
孟回沒有搭理布勒狄這句話,吃了些布勒狄烤熟的食物,問:“話說,阿布,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原以為你不娶妻是因為你流連花花世界,不想因婚姻絆住你尋找其他姑娘的步伐,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如此,莫非?”
布勒狄感覺到有道充滿懷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視,不由苦笑:“漢師,莫非在你的眼中,男人不招惹女子,便定是有斷袖之癖麼?”
“我可沒有這麼說,可如你這般身份地位,樣貌品行,草原上的美人可以隨你挑了,可你二十有二都不曾婚配,著實是有些奇怪。”
“漢師,我冒犯地問一句,你可是覺得,隨便找個身份地位,樣貌品行不錯的男子就可以嫁了?”
“當然不是,至少得要趣味相投吧。況且,我還沒有想過婚配之事。”突然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孟回還是有些尷尬,聲音小了些。
“這就對了,合我趣味的女子,不需要十分美麗,但她須熱愛這草原,願與我一道,帶領百姓過上富足的日子。隻是有這樣抱負的女子,實在是少有。”
“哈哈,阿布,不是我說你,你也就是個屍逐骨都侯,算是個侯爺,可也不上不下的。像你這樣的人,就適合找個絕美的女子風liu倜儻一把,憂國憂民不適合你,留給呼韓邪單於便好了。你這愛民之心雖是好意,可要被人聽了去,稍加讒言,說你要奪位都不過分。比如那個呼屠吾斯,雖然他看上去有些悔意,可做出過如此窮凶極惡的事情的人,不是說改就改的,你要當心他記恨你殺他的弟兄,對你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