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曆五鳳二年秋,匈奴草原上,屠耆單於薄胥堂對左地呼韓邪單於發兵。
消息傳到左王庭之時,稽侯狦依然昏迷不醒,這使左王庭一時人心惶惶,不知所措。執印隱侍明休速招眾將王商討對策,眾人也一時沒有太好的主意,倒是左古蠡王呼屠吾斯還能指手畫腳地比劃上一通。呼屠吾斯說,屠耆單於經過和車犁單於的一場惡戰後,手頭精兵不過五萬,其中有萬餘駐守闟敦已經被我幹掉了,那麼現如今仔細算來,屠耆單於手中的兵馬不足四萬。我方軍馬若是算上我手頭的兩萬便足足有八萬人馬,有何好怕的?
眾人一聽有理,稍稍放心了些,可關於具體如何布陣,這些將王平日裏聽稽侯狦調兵遣將慣了,驀然要他們自己拿主義,還真有些放不開。
當然呼屠吾斯是不會放過這個提議的機會的。根據他和屠耆單於事先商量的,提議由左大將烏厲屈作先鋒,左漸將王為左路,呼速累烏厲溫敦作中路與先鋒烏厲屈相接應,右日逐王為右路,自己則作為後方接應部隊,另留右大將烏蒙奇守備左王庭。
眾將王因呼屠吾斯偷襲都隆奇成功一事本就對他很是信任,聽了他如此說,紛紛點頭稱是。明休本不擅長布戰,聽呼屠吾斯說得頭頭是道,眾將王又是一副信服的模樣,也點頭同意了呼屠吾斯的策略。
決策定了下來,但呼韓邪單於本人卻還昏迷不醒,明休本是準備將他和醫師一起帶在身邊以防萬一的,但呼屠吾斯卻道,但若帶著稽侯狦行軍,怕他的傷勢經不起顛簸,且一個昏迷的單於,在戰場上極易成為活靶,還不如稽侯狦留在左王庭由將烏蒙奇保護,戰場上則繼續由呼衍布勒狄冒充主帥,一來可以鼓舞士氣,二來可以威懾敵軍,三來也能最大程度保證稽侯狦的安全。
當然呼屠吾斯想把稽侯狦留在左王庭肯定是別有用心的,他一直擔心稽侯狦會醒來揭穿自己而破壞大計,但苦於明休在,自己不方便再去徹底結果了他,如若明休領軍出擊,小小的烏蒙奇他卻沒放在眼裏,呼屠吾斯隨便找到個機會便能了了這個心結。可惜明休並看不出呼屠吾斯背地裏所想,聽呼屠吾斯說得也有理,便招烏蒙奇來仔細交待了一番,自己則即刻整兵出發。
正當明休要走時,卻聽得左漸將王的女兒,烏蒙奇的妻子依鈴,說有要事求見。
明休因大戰在即心事重重,正待推辭,卻見依鈴不等人通報就衝了進來,急道:“明執司,你不能把單於留在王庭,他在這裏會有危險。那刺客定會去而複返,他既能傷得了單於,那烏蒙奇不會是他的對手.”
明休道:“依鈴姑娘大可不必擔心,漢師已然逃出了草原,別說她不會回來,她即使冒死前來再欲行刺,我相信,即便她武藝再高強,也不能與留守的兩萬大軍為敵。”
“哎呀,你們……”依鈴急得直跺腳,“為什麼你們認定了是漢師刺殺單於的?你們又有誰親眼看到是漢師行刺的?”
“哼,還需要看到麼,單於若是薨了,左王庭中最為利益的便是這個漢人女子,我聽說她已經趾高氣昂地回到漢地邀功領賞去了。”明休不齒道。
“可依鈴覺得,最不可能行刺單於的就是漢師了啊,因為……因為……”依鈴咬了咬嘴唇,再度勸道:“明執司,真正的刺客此時說不定就等著明執司離開單於身邊,好再度行動啊。”
“依鈴姑娘何出此言?難為依鈴姑娘至今仍在為那女子求情,這個女子用心險惡,她連單於都騙過了,也不怪依鈴姑娘被她所惑了。”明休早就勸過稽侯狦離漢師遠一些,可……唉,若是壇主早聽我一言,又怎會有今日之難。
“漢師若想殺單於,何必等到今日?而且漢師的武器,從來都不是劍!”笑塵月夜梳發之景仍在依鈴的腦海裏出現,她當時的惆悵和猶豫,隻因她分明就是愛著單於的,既然愛著,她又怎可能會去行刺。隻有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才會因為漢師本來的身份就不由分說地懷疑她。
由於依鈴的一再堅持,明休雖然心中依然認定漢師是刺客,但確實也覺得離開稽侯狦將他單獨留在王庭有些冒險,所以勉為其難地同意放慢行軍速度,以便帶上稽侯狦同赴戰場。此時明休尚且不以為然,可不久以後,明休就不得不感激依鈴這一次的堅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