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並不明媚,如牛毛般的小雨像風一樣刮著,竹葉發出的沙沙聲讓整片竹林靜謐而安詳。就像楚落雨此時的心,難得的安寧和純淨,就像剛出生的嬰兒,連他懷抱著的劍都透著一股安詳,少見的沒有殺意,仿佛他就是孩童,懷裏的劍就是玩具。
就這樣斜靠在竹榻上,身邊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隻有自己,不用睜開眼看這個世界,不用在乎理會這個世界,這裏的風是他的手,這裏的每根竹子都是他的眼睛,甚至每一毫細雨都是他的毛發,他能感受得到身處這片空間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麼安詳。
如果劍不曾殺人,他楚落雨還是楚落雨,十八歲的年紀應該活的很瀟灑,而不是現在常人眼裏的殺人惡魔,大多數江湖人膽寒的落雨驚鴻劍,楚落雨。世界就是這麼奇妙,你得到的總不是你想要的,而你除了接受便隻有接受。
還好,楚落雨早已習慣接受,接受當下的人生,就像接受手中的這把劍,這把劍的重量,這把劍的溫度,這把殺人的劍。
風剛好,雨剛好,劍剛好,人也還好,於是就這樣醉了。
———————————————————————————————————————————
這片大山在這連綿的陰雨中也醉了,仿如夢境,一切都在夢裏,在夢幻與真實之間演繹著風與霧的幻滅,
在這樣陰雨連綿的天氣裏,靠山生活的人是絕對不會上山的,但人上山不一定是要討生活,何況還是年邁的老和尚和嬌生慣養的小姐。
說嬌生慣養也不完全對,雖然表麵上看去確是一副嬌生慣養的模樣,可是在這泥濘崎嶇的山路上行走卻是十分矯健,很難想象走在這樣的山間小路上一身素裹的白衣竟然沒有髒一星半點,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
不同於少女的矯捷,老和尚無論是從麵相還是身形都露出一副我年紀大了,走不動路的樣子。說他是步履蹣跚也不為過。少女走過的路,腳印很淺,幾乎看不見痕跡,老和尚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一步一個腳印,腳印很深,草鞋和衲衣上都沾上了泥水。
少女在前,身形輕靈的像山間的小鹿,老和尚緊跟其後,吃力的追趕,讓人看起來說不出的怪異。
“大師,這次我們要去見誰啊?”
“聽說那個人是個殺人惡魔,大師你這次去找他是不是要降妖除魔啊?”
“大師,那個人真的有說的那麼厲害嗎?那可是魔盟十二魔將邪月的得力手下,說殺就殺了,整整一百零八魔衛和一個魔使,聽起來就像是說書似的,估計當不得真,聽說他還在形意之境,怎麼可能就平一把劍就殺光了,難道那些人是豬嗎?就站在那裏不動讓他砍?”
“而且聽說他還殺了仙盟的人,這下好了,把天下間最大的兩個勢力都給得罪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大師,你說也怪,為什麼仙盟和魔夢沒有去追究呢?反而成就了他的名聲?”
“大師……”
驀然,一聲意味悠長的佛號打斷了少女連番的追問。
“阿彌陀佛,木施主如此聰慧怎麼會不知其中緣由,且莫要在戲弄老衲了。”
見被揭穿,少女也不怯,俏皮一笑道
:“嘿嘿,大師,不要那麼嚴肅嗎?這一路走來都沒人陪我說話,都要悶死了,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當然要放鬆一下啦!”
少女的話令老和尚頗感無奈,
“木施主此次離家出走,不告而別,待此間事了,木施主還是回家的好,老衲會親自護送木施主。”
少女此時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回家”兩個字,在回家這個問題上和和老和尚糾纏明顯是不明智的,而且和尚多善言辯,還是趕緊轉移話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