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沒說話,不辭而別,他要繼續去爺爺的墳前守墓。
墓地旁邊,有兩間小石屋,這是爺爺生前蓋的,留作陰雨天時避雨歇乏用,人走了,石屋還在,安靜地矗立於月光下的荒坡上,屋前有幾棵柿子樹,烏壓壓的樹冠,將夜空擋得仿佛多了幾處黑洞。不遠處,便是濃密的山林,山林裏較為安靜,隻有三兩隻夜叫的鳥,含糊的叫聲,為這山坡增添了幾許恐怖和陰森。
眉月兒隻是打了個小盹,一直等楚江童回來。
這山坡上,溝底墳塋一座座,別說是黑夜沒人敢來,縱然是大白天,在這山坡上幹活,也覺得瘮休休的,村民們也是結夥搭伴,不敢一個人來的。
再說近些年,這些山坡田地,基本被村民扔的差不多了,就這樣任其荒蕪著,略微年壯些的人早出去打工掙錢了。
楚江童的爺爺卻獨獨喜歡這片山坡,墾了十幾畝荒地,點種花生,栽種丹參,黃芩等藥材,一年下來,也收入個萬兒八千的。再說,這山坡上有個一年不斷水的山泉,有水便能生萬物。
楚忠厚又辟出一塊菜地,種上各色果蔬,村裏人常說,這裏變成了一個花果山。
可是,這一片片的田地,卻隻留下空空地期待。
楚江童和眉月兒這夜卻因惡鬼田之行而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吵,但很快就又嬉鬧起來。
楚江童猜測爺爺是田之行所殺,而眉月兒卻說:“楚哥哥,沒有確鑿依據,不可冤枉他的,不要總是對陰世來的鬼持有偏見。”
楚江童生起氣來:“眉月兒,你為什麼總是替他說話,這不是偏見,事實是,他一直在擾亂陽間的秩序,還一次次加害於我!若不是你那夜阻止我,定然將田之行殺了。
眉月兒見楚江童生氣了,便沉默下來。
她和楚江童自從認識到現在,這是第一次爭吵。仔細想想,陰世奇遇小歲歲的夜晚,她便知道了田之行已經充當了妖蛛鄭袖的劊子手。
“楚哥哥,也許我是錯的,隻求你別誤殺了陰鬼吧!我知你已修煉到苦禪靈悟,一般惡鬼已不是你的對手……“
“好了,我不會枉殺無辜,隻要下次再見到田之行,定是不饒他!”
“楚哥哥,那還生我氣嗎?”
“不生氣才怪呢?哈哈……”
“嘻嘻,你你捏痛人家了……”
他倆正在笑鬧著,卻聽見門外有一聲老女人的咳嗽。楚江童側耳細聽,不覺吃了一驚:這深夜裏,又是誰呢?咳嗽聲過後,便是慢悠悠的腳步聲,而且像草鞋在地上拖著行走。
眉月兒忙握住楚江童的胳膊,吹滅了燈。
“小童,別吹燈,是我!”
外麵的聲音很真切,楚江童一下便聽出是奶奶的聲音,但是這遍布墳塋的山坡上,奶奶怎麼會來?一束手電光停在窗上。
“小童,是奶奶,開門啊!”
楚江童急急開了門,果然是奶奶站在門口。
“奶奶,這深更半夜,黑燈瞎火的,你怎麼來了?不害怕嗎?也不讓我爸爸和你來?”楚江童忙扶奶奶坐下。
奶奶坐下後,總是在屋裏一遍遍地尋找:“咦?小童,你剛才跟誰說話來?我老遠就聽見有個姑娘的咯咯笑聲,我聽得真真切切,難道聽錯了不成?”
“奶奶,你可能真是聽錯了吧!”楚江童望著奶奶,心裏想著眉月兒,她正在窗邊隱身——楚江童已經能夠看見隱身後的她,如同一層草綠色的影子飄於空氣中。眉月兒調皮的望著自己,他佯作認真狀,衝她過了個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