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裏的確有個小姑娘在哭。
但是哭聲很特別,不是那種撕心b肺地哭,而是有一搭無一搭的,並不激烈,好像在夢中找不到媽媽了,或是被誰追打了一頓後,委屈地哭。
眉月兒和楚江童在古城裏找了個遍,也沒看到那小姑娘。
後來,楚江童望著河岸上的巨大石棺,那小孩的哭聲,仿佛來自這石棺裏。
眉月兒搖搖頭:不像從這裏邊傳出來的,應該是在這一片樓群裏。
楚江童攜眉月兒躍上剛蓋好的樓房,房間裏仍然堆積著一些建築材料,他倆的突然出現,把正在樓間裏小便的爸爸楚仁貴嚇了一跳,當然,他看不見眉月兒。
爸爸提上褲子,問道,你怎麼來啦?
楚江童則問道:“爸爸,你沒聽見有個小姑娘在哭?”
爸爸搖搖頭,我隻聽見自己在這裏罵人,沒聽見過小孩的哭聲。
楚江童笑著問:“罵什麼?爸爸,這麼早就開工了?”
“開工個屁,今天說來驗收,這都驗收了七十二次了,還沒驗收合格!”
他安慰爸爸幾句,便和眉月兒離開。
爸爸怨言很大,當了這麼長時間的包工頭,直到今天,才覺得什麼官也不好當,他扯著嗓子唱起了《七品芝麻官》裏的唱詞:“要當官就當那管人的官,而不當這被人管的官……”
眉月兒笑得停下步子:“你爸爸真逗!”
楚江童聽聽,笑著評論:“爸爸有音樂天賦,明白了,剛才的小姑娘哭,源頭在他那裏!”
眉月兒點點頭,向山上走去,可是剛到草房邊,小姑娘的哭聲又傳來。
連老婆婆都聽見了,她固執地認定是小歲歲,並且非得下山去看看。
楚江童悄悄來到草房後,撥通了爸爸的手機:“爸爸,在哪兒呢?”
爸爸說:“在田書記家,有事嗎?”
楚江童說:“沒事!”便掛了電話。
古城裏的小姑娘哭聲仍然繼續。咦?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誤以為是爸爸搞的惡作劇,現在證實:小姑娘的哭聲是真實的。
老婆婆嘮叨著,這孩子的哭聲讓我難受!你們下山也沒看清是怎麼回事?你們不去,我去,去小歲歲的家裏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楚江童接過話題:“老婆婆,小歲歲這時候正在學屋裏上課,怎麼會哭?我覺得,這可能是別的孩子哭!”
老婆婆不高興了:“誰家的孩子哭起來沒完沒了?”
老婆婆去看看也行,不然她又不放心,再說也不會有事的!眉月兒倒是看得開。
他們便踏雪去了祖父喬耕的墳前。
楚江童拉了眉月兒一把:“快看,地上的腳印!”
果然,墳前雪地上有一些雜亂的腳印,應該不是一個人留下的,是兩個。
這又是誰呢?
不是老婆婆的,她是小腳。
墳前供桌上,多了一些山果,而且還有三炷香,燃了大半。
看來,這兩位來祭奠的“人”剛走。
眉月兒想了想,猜測不出是誰來過。
楚江童則說:“一定是比幹鬼士和屈原士大夫,這兩位賢士曾是祖父的好友,你告訴過我!”
眉月兒點點頭,淚花閃閃,不禁想起那些美好的回憶,還有數月前,自己身負狸爪傷,屈原士大夫匆匆前來相救,然後又匆匆而去。隻是,他們不願明著來祭祀而已。
楚江童幽幽地說:“這二位賢士,是我心中的兩盞明燈,若有朝一日,能圍坐篝火旁,聆聽他們論道吟詩,真乃此生之大幸也!”
眉月兒說:“小童,我相信,那一日,並不會太遙遠!”
楚江童和眉月兒,進了祖父的小草房裏,將桌兒床凳重新擦抹一遍,雖然祖父已去,但這裏仍然是一個家。
真是:
繁華人間心如麻,孤墳野鬼獨守家。
他們剛回到山下的草房,老婆婆便上了山坡,她走得很急,臉色也不好看,還沒有進屋,就一屁股坐在學曆哭嚎起來。
眉月兒忙攙起她,領到草房裏。
老婆婆這才停止了哭,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那小姑娘的哭聲,不是別人,正是小歲歲。
昨天,小歲歲去古城河邊洗衣服,洗著洗著,歲歲媽便來找她,不料,從河的上遊走來一個男人,他就是小歲歲一年前死去的爸爸薑誌雄,鬼爸爸的突然出現,沒嚇著小歲歲,卻嚇壞了歲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