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好運,小姑娘。
望著女遊民一瘸一拐向前跑去的背影,我把槍口對準了她的上方數米,隨後讓槍口向左傾斜了四十五度左右。隨後,我扣動了扳機。
槍響了。
沒有人因為這一槍而受傷,流血,隻有無辜的牆壁和在那上麵打出幾個凹陷的彈丸。女遊民在前方的一個路口轉彎,向右邊跑去。她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任務結束。我告訴自己。我私下和一個女遊民玩了點遊戲,然後開槍殺掉了她,把她的屍體扔在廢墟中,這就是我離開的時間內發生的故事。如果你希望自己的謊言能夠騙過別人,你最好先騙過自己。
好吧,我從來不能欺騙自己。
無論如何,撒謊確實不是我擅長的東西,但這不代表我不能用這種東西騙過我的同伴們。不過,沒有人親眼看到我做了什麼,同樣沒有人會去尋找一具可能已經被變種怪物吃掉的屍體。沒有人能懷疑我,也沒有人會為了這麼無聊的事情而懷疑我。除非——除非有人親眼見證了這一切。我用自己帶著手套的手擦了擦槍上的灰塵,然後把它扛在肩上。
在那之後,我回過頭來,準備原路返回。然而,我卻驚訝的發現,我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高大的身影,一個穿著動力盔甲的身影。
是軍官!他為什麼會在這裏?我分明選擇了和他離開的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需要一個解釋,士兵,你最好快一點作出回答。”軍官並沒有理會我的驚訝,而是徑直走到我麵前,說道:“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解釋這一切,但我能發誓,我隻想聽到一個解釋。我不管你給我什麼荒謬的理由,哪怕你說她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都行。”他頓了頓,繼續說道:“隻要你不告訴我你是存心和我作對……”
他的態度很奇怪。我在內心快速做出了判斷,並誠實的回答道:“我不想殺她。”
“我不想教育你什麼,我知道你的經曆就是最好的教育。不過,士兵,這次你有點膽大。私自放掉普通俘虜應該被處以監禁。但你做出了還算合理的解釋,所以,我會假裝不知道你做了什麼。”軍官的態度異常寬容,寬容到他看起來不那麼正常。
“謝謝,長官。”
軍官擺了擺手。“不用客氣,士兵。我知道那種感受,那種良心發現般的感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幸福與不幸,通常,我們都會看不到自己的幸福,而一味抱怨自己的不幸。士兵,有興趣聽聽我的故事嗎?”
他看起來很需要傾訴。在基地中有心理醫生能夠給軍官們提供這種服務,那些人卻很明顯不可能在這裏出現。於是,我回答道:“那是我的榮幸。”
“有些人相信遊民全部都是一群該死的下等人。”軍官苦笑了一聲。“我曾經也是那麼認為的。當然,那是我遇上麗莎之前的故事。那個美麗,聰明的女孩。她很愛我,我也一樣。”軍官攤開手掌,動力盔甲的手套上靜靜地躺著一串變形發黑的銀質鏈條。“這下麵應該還有一個十字架,那個十字架是我送給麗莎的禮物。”
“當時的我隻是一個士兵。最開始,我隻是抱著玩弄她的想法和麗莎上了床。奇怪的是,我在那之後便愛上了她。我在那個鎮子住了三個星期,那是我最幸福的日子。然後,我在命令下離開了那裏,直到五個月後才再次回到那個地方。我到處尋找著麗莎,卻隻找到一個令我恐懼的噩耗。”
“麗莎死了,這是全鎮都知道的事。在我離開那裏的第二個月,麗莎被一夥闖入村中的匪徒殺了。她,還有我未出世的孩子,都死了。”
“如果我在那之前就知道她懷孕了,去它的任務吧,我肯定會帶著她離開那裏,徹底離開眾人的視線,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安安靜靜的生活著。可惜,沒有如果了……”軍官的手狠狠的捏了下去,把自己手中的銀鏈子徹底捏成形狀怪異的銀質薄片。“……我知道這不是麗莎的鏈子,她的鎮子離這裏很遠,在幾百公裏之外。我把那附近所有的匪徒群落全部都摧毀了,在我得到動力盔甲之後的第一個假期。”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太像了,這鏈子簡直和麗莎的一模一樣。我並不是遷怒於人,但我隻要一看見這種類似的東西被一個肮髒的遊民拿在手上,我總會覺得胸中有抑製不住的怒火。這種帶著槍,獨來獨往並居住在這種鬼地方的遊民和匪徒有什麼兩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準確的說,是動力盔甲的肩膀。我並沒有說些什麼,我隻知道這個可憐的人需要有人聽他講講自己的故事。
“謝謝你,士兵。”他沉默了一會,說道。
我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那是我的榮幸。關於你的麗莎,我感到很難過。”我的眼角似乎要流出一絲淚水,但很快就被我自己擠了回去。這或許就是他殘忍的虐殺那個男遊民和同意我放走女遊民的原因吧,這兩個決定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人作出的。如果軍官堅持要殺死那個女遊民,恐怕我也隻能追過去,在她的後麵補上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