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以火鬥群獸
喬煜站在柴堆下,笑道:“閣下神勇,佩服佩服。”
“好說好說,尊駕又有何見教?”他也泰然的問。
“與閣下商量商量。”
“是叫甘龍出麵麼?”
“不,在下與你單獨商量。”
“就不必浪費口舌了。”
“你知道閣下的處境麼?”
“當然知道,數十條猛獸,攔不住在下的。”
“正相反,你絕對衝不過百獸陣。咱們從崖上向下丟火把,你不死於獸吻,也將死放火中。”
“在下正準備放火把呢。任何野獸皆畏火,獅虎亦不例外,等在下火焚百了山莊,令祖卅年心血化為烏有,不信且拭目以待,”
“你未免太小看了百了山莊啦!閣下。本山莊的猛獸是不怕火的,同時你也休想入內放火。”
“那咱們走著瞧就是。”
“你已身陷絕地,在下誠心與你商量,希望你接受。”
“如果你認為在下會在威迫下低頭,你就大錯特錯了。”
“家祖答應善待你,惺惺相惜,決不相強,你仍不接受?”
“條件呢?”
“沒有任何條件。”
“這麼好說話?”
“隻希望你在本莊小留十天半月。”
“在下有大事在身,無法久留十天半月。”
“那……”
“那就沒有可談的了。”他強硬地說。
“你未免太過固執了。”
他臉色一沉,朗聲道:“你們是安西盟的爪牙,而安西盟用詭計賺了在下的馬匹行囊,騙走了兩名劫匪,按理在下不須與你們打交道。為了尊重令祖當年的英名,在下以禮登門拜會,已算是對得起你們了,目下除了交還在下的物品外,別無商量。”
“為人行事,須量力而為……”
“你該說大丈夫能屈能伸。在下目前尚未陷絕境,大有可為,尚未至能屈的地步,不勞費心替在下分析利害。”
喬煜隻好知難而退,說:“好吧,你既然堅持一意孤行,那也是無法勉強的事。”
聲落,突然飛退丈餘,急急撤走。林華慢了一步,追之不及。
他相信喬煜的話,經過訓練的猛獸不怕火,但他也明白,不怕火的意思並非真可與火相抗,而是見火不驚竄而已。如果被火所灼,不怕那才是欺人之談,他著手紮了不少柴束,準備停當,取火褶子燃起柴堆,將柴束點燃向外拋擲,隻片刻間,火頭四起,猛獸開始狂亂地奔竄,咆哮聲驚天動地。
他揮舞著兩隻火把,一聲怒嘯,突出崖口,在火焰飛騰中,搶進七八丈。
一聲梆子響,三方箭雨齊集。
他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閃在假山後找尋出路,避過了箭雨。
一頭巨豹突從假山石後竄出,幽靈似的撲向他的身後。“啪”一聲響,他左手的火把伸出,被怒豹一爪擊散。但他右手的火把,已伸至怒豹的嘴前,焦臭味四溢。巨豹一聲咆哮轉身亡命飛竄。
火把再次接住一頭繞來的猛獅,獅子的鬃毛著火,發瘋般飛遁,他丟掉火把,撥出插在腰帶上的石錘,貼地飛掠,兩起落便到了崖側的木屋角,巨錘一搶,“蓬”一聲大震,擊倒了屋角的木柱。屋角後傳出一聲慘叫,有一名箭手連人柱在一齊跌倒。他奮勇搶出,劈麵撞上喬祥。
喬祥年屆古稀,身手依然矯捷,手執一把托天叉,一聲虎吼,迎麵就是一叉。
他掄錘便砸,“當”一聲大震,火星飛濺,擊中了托天叉,叉向側方急蕩,老家夥空門大開。他一聲怒吼,乘勢搶入,巨錘恍若天雷下去,猛砸老家夥的腦門,奇快絕倫,力道千鈞。
喬祥虎口開裂身形不穩腳下大亂,眼看錘臨頂門想躲已力不從心,眼看要將腦袋砸碎定了。
驀地,側方人影乍現,帶著一聲驚惶的嬌叫,人影奇快地向巨錘撞到。
他兩臂神力驚人,下去的錘頭快速下落,力道萬鈞,很難收勢。但他的修為高人一等,居然手上一頓,錘勢一偏,“當”一聲大震,幾乎貼喬樣的鼻尖下落,擊中喬祥的渾鐵托天叉的叉柄,危機間不容發,讓喬祥逃掉了碎顱之厄。喬祥丟了托天叉駭然急退丈外。人影倏止,凶險又生。
林華一手勾住大小姐喬慧的脖子,冷哼一聲說:“是你!妙哉。”
兩頭雄獅怒吼著奔到,正待縱上猛撲。
他也大吼一聲,丟掉巨錘抓起姑娘,凶猛地衝向兩獅,掄起姑娘猛砸。
喬祥心膽俱裂,一聲斷叱,兩獅聞聲倒退,避過一擊。
“住手!”喬祥大喝。
林華挾持姑娘擋在身前,厲聲道:“小丫頭是在下的人質,交換條件是甘龍和在下的坐騎行囊與兩名劫匪。目下林某暫且離開,給你們一些時辰權衡利害。誰敢攔阻,小丫頭死定了,在下不保證她的安全,林某走了。”
聲落,向西南角飛掠,挾一個人,依然快得象是電火流光。
喬祥發聲召回猛獸,廿餘名箭手與喬家一門老少,眼睜睜看著他如飛而去,誰也不敢阻攔。
百獸神君到了,舉手一揮,帶了五個人急起直追。追出莊外群獸也像潮水般跟來,銜尾追逐不舍。林華慌不擇路放腿狂奔,隻片刻間,便退出半裏外去了。
“那裏去不得。”百獸神君大叫。
獸吼聲驚天動地,雙方相距太遠,林華無法聽清,登上西南麵的嶺腳,向山上飛奔,片刻間便消失樹林深處。
野獸尋蹤的本能,比人強上千百倍,他必須走遠些,以免被百了山莊的人帶著野獸找來。越過一座山,天色已黑,氣候奇寒,冷鳳侵骨。他拖挽著喬慧,一腳高一腳低向前緊走。
喬慧再也支持不住了,氣喘籲籲地說:“我受不了,我不走了,我冷,我的腿邁不動了。”
“你不走麼?留下好了。”他放手說,又道:“在下隻想嚇唬貴莊的人,難道真要你做人質嘛?天雖黑了,但你該不會迷失方向,你走好了,請便,沒人攔你。”
“走得匆忙,不辨方向,目下視界不出三五丈,我怎知身在何處?做好人做到底,你何不送我回去?”姑娘耍賴了,坐下不走啦!
他扭頭便走,冷笑道:“你想得倒好,居然要我送你回去呢,豈有此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慢走,你這人……”姑娘急叫,跳起來急急跟上。
“你跟來做什麼?”
“我……我怕。”
“一個與猛獸一同長大,一同生活的人,居然說怕不敢單獨留下,豈不可怪?”
“我可沒獨自在黑夜的山野裏呆過。”
“你一個大姑娘,跟著一個陌生江湖人在荒山野嶺中過夜,你知不知道比任何事都危險麼?”
姑娘挺了挺胸膛,鎮靜地說:“我不怕你,我知道你是個正人君子。”
他哈哈大笑,笑完說:“世間正人君子不多見,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姑娘,千萬不可輕信一個你一無所知的陌生人。你要是不敢留下,那就乖乖地跟來。”
到了一處穀地,發現有一株粗可兩人合抱的大樹,他向上凝望片刻,說:“上麵有處大橫幹正好安歇,你上不上去?”
“上麵太冷,必須尋背風的草堆安歇,不然半夜裏非凍僵不可。”
“下麵有蛇蟲猛獸,我可……”
“這一帶沒有蛇,蟲都沒有毒,何況夜間滴水成冰,即使有蛇蟲也不敢出來。野獸無妨,我身上帶有驅虎的氣味,任何猛獸皆不敢接近。”
兩人找到一株被雷火灼空了的大樹洞,弄來一些幹草向裏麵一塞,鑽入洞中倚壁並坐假寢,樹洞足以存下兩人而有餘。
他舒適地倚躺著,向姑娘提出警告說:“你給我安靜自愛些,千萬不可打主意乘我睡熟時偷襲,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你還不配在我麵前搗鬼。”
喬慧緊挨著他靠好,道:“何用等到現在?在路上我盡可放手算計你了。
“哼!”
“不要不服氣。我袖底藏了一把小劍,要偷襲易如反掌,機會多的是,比方現在……”她一麵說,一麵向他伸手。
他手急眼快,閃電似的接住她的手,不客氣地卸下她的暗藏小劍,塞在身下說:“你以為在下是糊塗蟲麼?哼!不但你袖底藏有劍,腳下小蠻靴的靴統上,還分別藏著四把小飛刀呢。好在你無暇妄動,也保住了你的小命。我這人很怕死,自衛的警覺性特高,求生的意誌堅強旺盛,誰想要我的命,我必定取對方的命作為報複。”
“那……家父……”
“你父親是喬煜麼?”
“是的。”
“下次他難逃一死。”
“你……”
“你給我移過去些,擠在一起對我是無窮的威脅。”
“你根本不用怕我,我決不會偷襲你的。”
“哼!我才不怕你偷襲。”
“那你……”
“你是個青春大姑娘,你不知你本身對男人是一大誘惑呢?你不像那些蒙番女人,仍保有漢人的清潔習慣,渾身幽香陣陣,今男人心動神搖。”他毫無顧忌地說。
“你與那些蒙番女人相處過?”
“蒙番不論男女,一年到頭隻抹抹臉,渾身腥膻倒盡胃口,我可不敢和他們相處。早些歇息,別來打擾我。”
一覺醒來,已是五更初。他身旁倚躺著喬慧,天氣太冷姑娘本能地靠近他取暖,正睡得香甜。他將姑娘輕輕移開,搖自語道:“這是一個不知世道艱難的女孩子,她睡得倒是安心。”
溫暖的氣息在樹洞中流動,一陣陣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人鼻他隻覺心中一蕩,有點心猿意馬。
十年來闖蕩江湖,流浪天涯,誌在尋仇,其實卻意在尋找當年青梅竹馬的愛侶。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十年漫長的尋覓,他終於找到了。可是,當年的愛侶已有夫,往昔的海誓山盟已成馬耳東風,婚約信物也成為過眼雲煙。而他十年來守身如玉,懷著不渝的愛心與信念,在茫茫人海中追尋,到頭來卻是一場空,令他心中大痛。
他不死心,他要再見愛侶一麵,就憑這一點心念,他毅然踏上萬裏深入大漠涉險的征程。他不能任令愛侶淪落異邦,盡管愛侶已是他人婦。
他未能忘情,明知這段戀情已鏡花水月,仍然難以或忘。可是,事實上他已知重圓無望,因此自然而然地本能地留意其他的女人,十年不近女色,在絕望之餘,對異性生出倚念並不足奇。
他不是個好色的人,按下心猿意馬,悄然鑽出樹洞,仍然將幹草塞住洞口,在樹下冒著酷寒打坐行功運氣,靈台一清。接著,他伸展手腳,練拳劍暗器,直至五更將盡,方鑽回樹洞假寢。
這是他恒久不輟的功課,風雨無阻,永遠保持進步,雖百忙期間,亦不間斷苦練。
破曉時分,他仿佛聽到外麵有輕微的異聲,突然一驚而醒,悄然鑽出洞口。
四麵八方傳來寒露墜落的滴水聲,月光朦朧,萬籟俱寂沒有秋蟲鳴叫,聽不到野獸咆哮,山風吹來徹體生寒,四周毫無異狀。
“咦!我明明聽到有奇異的腳步聲,不是人也該是獸,為何一無動靜?”他想。
他用目光搜視良久,毫無所見,但他相信自己的耳力,不死心,提高警覺走向右首的一株傘形合抱大樹下。
距那有兩人合抱粗的大樹幹尚有丈餘,他嗅到一陣似蘭如麝的奇香,不由一怔,倏然止步。
“有女人在這附近。”他心中暗叫。
視線可遠及十丈外,樹並不密,四周看不見人影,更沒有可疑的征候。
“甚麼人?”他低問。
沒有回答,他的手落在劍靶上,虛張聲勢地又叫:“誰躲在樹後?是女流之輩?”
樹後突現人影,是一個穿了綠衣裙的女人,光線朦朧,綠色不易看到,如果對方不移動,很難看出是人。
糟!不但是女人,而且是個不講理的人,先看到人影,接著看到了映著微羲閃閃生光的劍芒,不等他多想,劍氣及體,風雷聲乍起,一朵劍花劈空射到,人劍俱至。
他無暇思索,本能地迅速撥劍,揮出招架,“錚”一聲雙劍相交,他感到虎口一震,被震得側飄七尺。
綠衣女人也側退八尺,接著再次揮劍反撲,劍出“電射星飛”,奇快絕倫地點向他胸口,劍勢迅疾而凶猛潑辣,搶製先機下手不容情。
他無名火起,這女人一照麵便下毒手,未免欺人太甚,一聲低叱,閃過電射星飛狠招,立還顏色,展開了他的劍術絕學,三衝刺兩閃避,雙方換了三次照麵,各攻了六七招。兩人的劍術已接近登峰造極的境界,一沾即走,不敢將招使老,半斤八兩棋逢敵手,各展所學快攻。
惡鬥卅餘招兩人功力相當,誰也占不了絕對優勢,纏上了“這女人厲害。”他心中凜然地想。
兩人的劍術逐漸發揮威力,出劍錯劍更是愈來愈快,衝刺、閃避、鑽隙、突進,但見無數劍虹飛騰旋舞,道道電虹吞吐閃爍,各走空隙步步進迫,疾進疾退劍幻十百銀蛇,兩人已進入忘我境界。
這是一場功力平均、藝業相當,勢均力敵的險惡激鬥,必須靠勇氣經驗機智反應信心以求勝利,一切花招皆派不上用場,也不敢使用花招,生死決於瞬間,隻須暴露絲毫弱點必將付出可怕代價。
天亮了,樹洞中的喬慧被錯劍的響聲所驚醒,正站在一旁驚駭地注視兩人惡鬥,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以免擾亂兩人的心神。
雙劍相接的錯劍震響令人聞之驚心動魄。兩人出招進攻的凶猛急劇手法險象橫生令人目眩神搖。兩人臉上的神色莊嚴肅穆,似乎每一條肌膚每一顆細胞都凝結了,隻有一雙眼睛仍在靈活地轉動,頭臉汗氣蒸騰一串汗珠沿頰向下流。那是一個絕色綠裳少女,一個令男人心動的美麗女郎。
林華連攻五劍迫進了丈餘似乎已取得優勢。可是優勢瞬間消逝,綠衣女郎獲得一次機會爭取了中宮,立加反擊,氣吞河嶽地衝進再衝進,連攻八劍還以顏色。也把林華迫退丈餘換了兩次方位。
兩人的身形輕靈飄逸,進退如電,移挪如鬼魁幻形,劍出如電光石火快絕倫,一連串驚心動魄的攻進退,令人眼花撩亂,很難看出他們的招路與變化。
激鬥中,驀地“錚”一聲暴響,林華推劍側飄八尺,喝道:“且慢動手。”
綠衣女郎以翠袖輕拭鬢腳的汗水,紅馥馥吹彈得破的臉蛋升起一些汗霧,一雙海樣情深的大眼睛注視著林華,深深吸入一口氣,說:“你是我平生所遇到最佳最佳劍手。”
“彼此彼此,在下亦有同感。”他沉靜地答。
“你有話說?”
“在下想知道姑娘突然襲擊的原故。”
“你不知道這一帶是禁地?”
“不知道。”
“你不是從百了山莊拐帶婦女逃至此地的人?”
“笑話,在下雖不是甚麼奇男子大丈夫,還不至於下流得拐帶婦女。”
“這位姑娘不是百了山莊的喬慧麼?昨晚百了山莊咆吼聲驚天動地,今晨你帶著喬姑娘 在此現身,不問可知其中原故了?”
“在下來自中原,昨天至百了山莊討回坐騎行囊,一言不合,與喬老前輩反臉,被困石崖,突圍時順便將喬姑娘擒來,以便與喬莊主交換人質。”
“本姑娘不過問你們的事僅負責執行家師的禁令,搏殺擅自闖入的人,因此你倆命運已注定。”
“姑娘將此地列為禁地,豈不太過霸道?”
“那是你的看法,在我們來說,卻是情理中事。喬慧是百了山莊的人,不該不知本處的禁忌居然膽敢……”
“綠衣姐姐,你是……是甚麼人?”喬慧惶然問。
“不要問來曆。”綠衣女郎冷冷地說。
林華卻想起喬乾的話,接口道:“那麼,姑娘必是南山魔女了。”
“那是家師。”
“可否替在下引見家師?”
“不行。”
“在下無意冒犯,誤打誤撞入禁地,情有可原,相信令師定能原諒……”
“住口!你兩人最好自盡,以免受野獸分食之慘。”
林華忍不下這口惡氣,冷笑道:“姑娘何苦咄咄逼人?在下不信世間真有蠻不講理的人。”
“信不信在你。你們還不自行了斷?”綠衣女郎冷冷地說。
喬慧撒腿便跑。綠衣女郎嬌叱一聲,截出攔截,劍如經天長虹,身劍合一撲上。
林華截出一劍急揮,大喝道:“接我一劍。”
綠衣女郎旋劍自救,接招叫:“有何不可?”
“錚”一聲脆響,雙劍相交,各向側飄。硬拚硬架,女人畢竟先天上不如男人,體力稍差,綠衣女郎被震得多退了一步。
接著,人影乍台,劍幻千朵白蓮,射出萬點銀星,急劇吞吐,兩人再次接觸,再次展開生死存亡的可怕惡鬥。
林華目送喬慧去遠,方一劍震偏對方的劍,側躍丈餘叫道:“這樣的纏下去,恐怕三天兩夜也難分出勝負來。”
“你做夢。”綠衣女郎叫,撲上一劍點到。
他再次測躍丈餘,冷笑道:“在下本可用飛刀殺你的,但卻不想和你計較,後會有期,不要追來。”
聲落他向喬慧逃走的方向飛掠而去。
綠衣女郎不肯放手,銜尾急追。繞過一株大樹,他突然從反麵旋出,大喝道:“珠簪!”
綠衣女郎突見淡淡銀星射到,本能地向下挫身閃避,反應超人。可是,銀星突然斜降,“拍”聲響,擊中她頭頂所插的珠簪,簪上的飾珠炸裂,簪頭碎裂發髻倏散。她驚出一身冷汗,閃身扭頭一看,原來是一把鋒利的奇異柳葉刀,翩然墜落三丈外,她倒抽一口涼氣,挽住長及腰下的如雲秀發,駭然自語道:“如果他意在傷我,我難逃一刀之危”
她回頭看出,林華已遠出十丈外去了。她抬起了飛刀,搖搖頭說聲太可惜了!徑自回頭而去。
林華循喬慧的足跡急掠,越過一座小丘,喬慧的足跡突然不見了。
這一帶有草沒有樹木,草上露結為霜,踏上去不可能不留痕跡,怎麼足跡突然消失了? 他停步細察,突覺心生警兆,心潮一陣洶湧,突如其來的心悸令他毛發森立,猛地旋身戒備。
身後兩丈左右,不知何時站著一名可怖的女人,披散的頭發垂及膝下,臉色碧綠,眸帶綠芒,穿了一襲薄如蟬紗的綠罩袍,可看到裏麵穿的黛綠緊身褻衣與緊身長褲,半露其色碧綠的半部****,五官倒是勻稱美好,看不出年齡,佩了劍,神色冷漠。
他從來未見過綠色肌膚的人,黑白褐各色人種他倒是見過,乍見之下,下由地大吃一驚起來。
同時,對方跟在身後兩丈,他居然一無所知,輕功之佳,足以令他心中發毛。
他一陣緊張,本能地拔劍戒備。
“你來自中原。’綠色女人發話了,口音是地道的中原語音,奇冷奇淡,不帶絲毫感情,仿佛問的不是他。
“是的,我來自中原。”他如受催眠地答。
“為何擅自闖入我的地盤來?”
“小的無意冒犯不知此地是你的地盤。”
“你出道多久了。”
“十年。”
“今年貴庚了?”
“廿四歲了。”
“你可曾聽說過七星會與金花門?”
“這……聽說過。
“隨我來。”綠色女人漠然地說,轉身便走。
綠色怪女人的出現大過突兀,太不可思議,有一股陰冷神秘的威嚴流露在外,令人震駭而不知所措。林華是經過大風浪的人,但也被這神秘的氣氛聽震懾,居然順從地收劍,隨著綠色怪女人舉步而行。
不久,他開始冷靜下來了,似乎瞿然而驚,腳下一慢。
綠色怪女人像是背後長了眼,突然扭頭問:“你走不動了?被嚇軟了不成?”
“這……”
“走!走不動你就給我爬。”
怪女人的話,反而激起了他的豪氣,站住了,挺起胸膛說:“你這是什麼話?你叫我跟你走,我認為無此必要。”說完,扭頭便走。
“站住!”綠色的女人冷叱聲音不大。但直入耳膜,令人耳中轟然作響。
林華心中一震,暗叫不妙,這鬼女人能以音傷人,內功已修至化境了,如果所料不差,這鬼女人定是傳說中的“南山魔女”,簡單的一聲冷叱,便令他頭腦發脹,假使動起手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珍惜自己的生命,可不是愚昧無知的人,豈肯做以雞蛋碰石頭的蠢事?對方太過高明,修為相去天壤,不識時勢妄自逞強,隻有死路一條,卅六著走為上著,再不走便嫌遲了,他一躍三丈,展開生平所學,以全力施展輕功,如飛而遁。
綠色女人冷哼一聲,叫道:“你這是班門弄斧,先讓你逃出十丈外。”
聲落,林華已遠出十餘丈。但見她腿不彈肩不幌,突然破空前射,像是幽靈幻影,也像是使用傳說中的縮地術,奇快絕倫地射向林華的背影,綠蟬紗罩袍飄飄,獵獵有聲,宛若破空而飛.
林華在第四次掠出時扭頭回望,驚得血液幾乎凝住了。
他幼投明師,天資奇佳,曾下過苦功獲得武林中數位怪傑的親傳,不但拳劍出眾,輕功尤其出色,十年來浪跡江湖,輕功拳劍罕逢敵手,江湖浪子的名號在武林享有盛名。闖蕩江湖期間,他有大半光陰耗在邊野窮荒絕域,在中原停留為期甚暫,但也會過不少高手名宿,也做了幾件震驚武林、江湖轟動的大事,自信以自己的真才實學,天下大可去得。由於年紀尚輕,少不了帶了三五分猖狂氣質,也少不了有點自負。可是,今天他看到了超生拔俗的輕功高手,不由心中駭然,眼角瞥見綠影冉冉而至,他驚出一身冷汗,暗叫完了,今天可走了亥時運,大事去矣。
他一咬牙,全力飛逃。前麵出現一座矮林,矮林右麵是荊棘叢生高與人齊的山坡。香風入鼻潛勁壓體。
他情急生智,猛地一咬牙,向前撲倒,接著奮身一滾,貼地右竄,心中暗叫:“你這兩條老爺腿,加快些好不?生死關頭,千萬爭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