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獨孤慧驚道:“宮裏?”

獨孤鴻忽然長舒了一口氣:“是啊。照這樣看來,獨孤鶴親近曲觴也不是巧合啊。”

許靜姝關切地看了一眼曲觴,凝思片刻,朝了然道人問道:“前輩,曲家除了曲觴,難道就沒有其他人躲過這場悲劇了嗎?”

曲觴聽到許靜姝此話,頓時兩眼一亮,滿懷希望地看著了然道人。

了然道人卻悲切地搖了搖頭:“曲和寡有一個妹妹,名叫曲玲瓏,嫁入北朝宮中為妃,雖然躲過了這場仇殺,卻也在聽聞了曲府滅門的消息後不久,鬱鬱而終。”

曲觴原本滿懷希望的雙眼,又黯淡了下去。但是同時,曲觴驚奇地發現,了然道人的眼中,卻也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前輩見多識廣,又看過屍身,可看出是何人動手?”

許靜姝瞬間又拋出一個關鍵問題。

曲觴的雙眼登時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然而了然道人還是令人失望地搖了搖頭:“這幫殺手殘忍暴戾,所有的屍體都被用刀劍劃花了,根本看不出傷口是為何種武功所致。”

曲觴忍不住將拳頭捏得緊緊的,指甲仿佛都要嵌到肉裏一樣:“這幫畜生,怎麼會這麼殘忍!”

忽然,一隻白皙柔滑的手握住了曲觴的拳頭,一雙無比堅定的眼神也對上了曲觴冒火的雙眼,曲觴竟然感覺,自己的怒火正一點一點被這堅定的溫柔所熄滅。

這份堅定的溫柔,屬於許靜姝。

許靜姝安撫住曲觴之後,再問了然道人:“前輩,離亭曲府位列四大宗派之一,輕功與腿法更是江湖上一絕,曲觴的父親身為家主,武功應該不差吧?”

了然道人終於點了點頭:“丫頭,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個問題我也想過,無非兩種可能。一種,對方出動了一定數量的極強高手。另一種,是毒。”

曲觴一驚:“毒?毒孤穀……”

“離亭曲府畢竟是詩詞曲賦四大宗派之一,曲和寡兄弟六人絕不是易與之輩。在正常情況下,要想將之滅門,對需要調動的高手的武功與數量,要求皆是非常嚴苛。這世上真有人能調動這樣一股力量嗎?”

八紘一宇閣中,宄狐看著眼前的卷宗與記錄,大腦飛速地計算著。

一旁的柳楓橋折扇一張,負手在後,輕輕拍著自己的後腰,背對宄狐說道:“所以另一種可能,才顯得尤為可能。”

“但如果是另一種可能,獨孤鴻又為何要再開騷客雅集,自打嘴巴?”

“因為,他會告訴世人,有人可以調動這樣一股力量。”

宄狐的眼睛透過麵具,看著柳楓橋那讓人捉摸不透的背影。

他更看不到的是,此時此刻柳楓橋那閃爍著光芒,異常興奮的眼神。

“人都散出去了嗎?”

“都已經按照計劃到位了,父親。”

“嗯。”

獨孤鴻“嗯”了一聲,忽然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窗前,看著南方,手中不由自主地盤著葫蘆。

獨孤慧同樣看不透父親的背影。

黑色的毛皮大氅罩住了獨孤鴻整個人。

深邃,詭譎,虛空。

畢竟,那是以天為敵的執棋手,是獨孤慧一身追逐的身影。

獨孤慧永遠記著父親的話。

他要做執棋手,而不是棋子。

“新局已開,就看你們接不接得住了,玄林八紘。”

柳楓橋一個人默默地登上了虎丘塔,站在最高點眺望遙遠的北方,手上有節奏地敲著折扇。

“這是你的局,卻也是我的局。那就看看最後,是誰更勝一籌呢,左輔右弼。”

南陽一座草廬之中,一個小童正拚命搖著躺在床榻上的一個村夫。

“先生,先生,別裝睡了,快起來吧,他們都走了。”

那村夫忽然睜開眼睛,裝模作樣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方才懶懶地說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哎,這幫人總算是走了。”

那小童跪坐在床榻上,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眼前這個無賴一樣的村夫:“我說先生,他們都來三次了,也算是夠有誠意了。您這樣耍賴,真的合適嗎?”

“時機未到啊。”

“哎呦,先生,您的時機還來不來了啊?騷客雅集等了三十年都重開了,您的時機怎麼還沒到啊?”

那村夫先是一愣,然後嘴角微微上揚:“哦?騷客雅集重開了嗎?這樣看來,時機已經到了。就看他們,願不願意來第四次了。”

那村夫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趿拉著鞋,走到了草廬外,遙遙地望著東方。

“從今以後,天下這局,可不止你們玄林八紘,和左輔右弼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