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麵出了事情?我怎麼不知道?”陳立波眼皮一翻,冷笑道:“看來我這錦衣衛指揮使的耳目,倒真的不如雙龍會靈便啊。”
“指揮使大人說笑了,不過有一點是清楚的。”龍霸對陳立波的嘲諷根本無動於衷,慢慢說道:“張貴妃死了,不是嗎?”
“貴妃往生,叫做薨。”陳立波微笑道:“請幫主說話時候講究些,為後宮妃嬪稍存體麵。”
“也就是說,陳大人並不否認貴妃已經薨了,對嗎?”龍霸微笑道:“而且據我所知,那貴妃是被皇上賜死的。因為她的宮中有人行刺皇上,而那個殺手,名字叫做巧紅,對嗎?”
陳立波似乎觸電一般,身上猛的一抖!!
他看著龍霸,冷笑道:“龍幫主,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我可以當場抓了你,把你做為謀逆犯同謀交給朝廷!!”
龍霸大笑,道:“謀逆?我龍霸如果真的想謀逆,恐怕現在你就得管我叫皇上了!”
“你?!大逆不道!!”陳立波霍然而起,道:“我不與你這無父無君的狂徒說話!看在你我多年朋友的份上,我不追究------我走了!!”
“你以為我這裏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龍霸端坐不動,微笑道。
“龍霸!難道你還敢殺我不成?!”陳立波手按在腰間的繡春刀上:“我倒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突然,他眼前人影一閃,大驚之下他用力揮動手臂,卻已經被人按在了座椅上!!
龍霸手中卻多了一把刀,繡春刀!!
這是皇帝禦賜的,錦衣衛特有武器,錦衣衛的規矩是: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陳立波看著自己一雙空空如也的手,又看著對麵仿佛根本動都未曾動過的龍霸,心裏的震驚,是不能用言語來形容的。
他早知道龍霸武功已經到了相當境界,卻從未親眼見過他出手。
現在他見到了,卻跟未見是一樣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可能是龍霸的對手,可實在不能想象,差距竟然會如此之大----龍霸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如果剛才龍霸要殺他,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幾十年的苦練,在這個人麵前根本就是小孩子做遊戲一般。
這種挫敗感,對任何一個練武之人都是難以承受;而對於他這樣一個整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來說,更是越發尷尬,還有恐懼。
冷汗,從他後背慢慢流了下來。
“大人,剛才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如此激動?”龍霸微笑道,將繡春刀扔還給陳立波。
陳立波平複情緒,插刀入鞘,道:“龍幫主,即便你真的敢殺我,你自己也跑不掉。我的數千手下,隨時都可以到達這裏,你又怎麼可能將他們都殺盡?!”
“數千人?好多啊。”龍霸冷笑:“我隻有一點疑問:你的手下為什麼要來救你?或者,為你報仇?你別跟我講什麼大道理。”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隻知道,官場不同於幫會,你的手下吃的是皇糧,而不是你給的俸祿。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盼著你死。因為你一死,你的下屬馬上就會有人遞補你的位置,水漲船高,不知多少人能夠跟著升官呢。”
陳立波慢慢恢複了平靜的臉色:“龍幫主說的卻也不錯。龍幫主,你知道,我與貴幫向來是友好合作的關係,剛才若非龍幫主拿朝廷大事開玩笑,在下也不會如此發火。”
他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台階。
龍霸卻並不領情,冷笑道:“陳大人,剛才我不是開玩笑,我說的是真話。我如果要取皇帝的性命,隻在反手之間!”
陳立波一聽,又要動怒,龍霸卻及時加了一句:“但我雙龍會屢受皇恩,又怎麼會犯上作亂呢?!”
他也給了陳立波一個台階,這個台階給的及時,否則話就已經把話說死了,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就隻有以死相拚這一個選擇了。
陳立波笑道:“這樣就好,但我希望龍幫主出了這間屋子,這樣的話就請不要再說了。”
“那是當然。”龍霸道:“今天我們是來談合作的,而不是生事端的。”
“那就最好。”陳立波笑道:“不過我現在很奇怪,昨晚行刺事件發生之後,永祥宮所有人等都被處死,而在場的所有大內侍衛和太監都被禁止出宮,皇上嚴命封鎖消息。龍幫主的消息卻如此準確,到底是從何而來呢?!”
龍霸大笑,道:“我說了,你一定不信。我最近練功,每晚都要到紫禁之巔吸取天地靈氣,昨晚看到大內侍衛調動頻繁,頗為蹊蹺,便悄悄跟蹤。永祥宮裏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得真真切切。”
陳立波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桌上,濺出的茶水四散飛去,卻沒有一滴能夠濺在龍霸身上!!
龍霸身體周圍,竟然存在著一堵看不到的氣牆!!
看到龍霸如此神功,陳立波不禁心生恐懼,沉聲道:“到這裏之前,你這樣說我是絕對不相信的。可是現在,我信了。”
龍霸有這樣的絕頂神功,防禦重重的紫禁城在他麵前,也不過是鄰家菜園一般,隻有他想不想去,沒有能不能去的問題。
什麼大內護衛,禦林軍,在他麵前都不過是泥塑的雕像而已。
“你現在能相信我說的話,這就不晚。”龍霸道:“我龍霸唯一的心願,是一統江湖,而不是做那個事務繁多不得安心的皇帝。但我相信,不是所有的江湖豪傑都跟我一樣想法。”
陳立波眉頭一緊,道:“龍幫主的意思,難道是說,昨晚的事是江湖人做的?”
龍霸大笑,道:“我看得無比清楚,那個宮女一出手就是武當派的殺招‘朝天一柱香’,身法卻是少林派的‘分花拂柳’,兩種武功,融會貫通,運用自如,這明明就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會是一個宮女臨時起意嗎?”
陳立波點頭,道:“而且這宮女巧紅,也不是一般宮女,她入宮已經六年,原來在禦膳房,後來皇上登基,因為善於廚藝,她被張貴妃選到身邊,皇上多次吃過她做的菜。”
他慢慢說道:“這樣的人就在皇上臥榻之側,現在想想就真是可怕。龍幫主,官家已經下令密查,在下希望雙龍會能夠幫忙。”
龍霸笑道:“好說好說。可惜現在所有的永祥宮人等都被皇上殺了,這豈不成了無頭案子?這又從何查起呢。”
陳立波道:“官家當時可能也是怒氣攻心,又為了防止其他凶手繼續行刺,所以不得不臨機決斷。事關聖躬安危,再難查,在下也要查下去。”
他表了表決心,做做高姿態,這是在他這個位置上,就必須要說的話。
龍霸卻不給他這個麵子,笑道:“陳大人,當時龍某在高處默默觀看,除了那個刺客,整個永祥宮的人就沒有一個會武功的。人人都被亂刀分屍,血流成河。我想,沒有人會願意被人這樣砍死,而不顯露武功逃生的,所以,凶手根本就沒有同謀,或者說,同謀根本就不在永祥宮裏。”
“這就更加難查了,那麼,可不可以從凶手武功的來源查呢?”陳立波苦笑道。
“凶手的武功來自少林和武當,武林兩大泰山北鬥,大人打算挑哪個先下手呢?”龍霸微笑道。
“哎,這真真是開玩笑了!這兩個門派都是出世豪門,門下弟子又多達上萬,連皇太後都高看一眼,卻真是查不得的。”陳立波道:“可是聖命難違,在下也不能抗旨啊。”
“這兩個門派查不得,可是這兩個門派門下俗家弟子眾多,俗家弟子的私傳弟子更是不計其數,堂堂錦衣衛,要抓幾個人,就這麼難嗎?”龍霸笑道:“昨晚皇上一皺眉就殺了永祥宮二百多人,陳大人不下手幹掉幾個,交得了差嗎?”
“龍幫主是在說,讓我找一些江湖門派幫會下手,把事情交代過去?”陳立波道:“那您看,找什麼人來頂罪好呢?”
“那就要看皇上打算殺多少人了。”龍霸端起茶杯,微笑道:“要殺的人少,就找小幫派,要殺的人多,就找大幫派。反正朝廷有的是兵馬,幾十萬大軍壓過去,什麼幫派也不是對手。”
“皇上既然昨晚殺了永祥宮二百多人還不罷休,又下令要嚴查,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陳立波歎道:“看來此次不摘掉幾萬顆腦袋,事情是結束不了的。”
“不錯,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幫派,可以供陳大人立功。”龍霸笑道。
“什麼幫派?”陳立波急問道。
“我們雙龍會。”龍霸微笑道。
“龍幫主開玩笑了!以龍幫主的神功,用不著這樣下做,派一個無名小卒去刺殺皇上。”陳立波笑道:“請龍幫主給指個明道,在下感激不盡。”
“山東一山閣!”龍霸冷笑道:“他們人多勢眾,向來不把朝廷官員放在眼裏,現在的山東,簡直就是他們的天下了,而且還不知足,還在招兵買馬,聚斂財物,打造兵器,非反而何?!”
聽他說出一山閣來,陳立波立刻便打了個哆嗦!!
良久,方才說道:“這………隻怕難辦!誰不知道一山閣閣主李卓然當年對太上皇有救命之恩,從數十萬北胡軍中救出了太上皇,被皇太後賜予‘護國忠君’四字錦旗,這樣的硬茬子,陳某除非瘋了,否則絕不敢動!”
“你總算還不太笨!”龍霸微笑道:“你說的句句在理。所以,一山閣才必須死!!”
“我還是不明白——龍霸,你竟然懷疑皇上和太上皇?!”陳立波總算聽明白了龍霸的弦外之音,他的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不過生氣歸生氣,他沒敢再次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