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暖陽,亭子下,一抹白衣在風中展動,那溫潤的麵容帶著一絲淺笑,骨節修長的手指,在挑逗著一隻停留在袖子上的蝴蝶。
奇怪的是,那一隻蝴蝶竟然也不害怕,翅膀微微扇動,五彩斑斕,美輪美奐。
這樣的場景,讓人完全移不開目光。
月緋央看了許久,不忍驚擾了拓跋玨的樂趣。
可是他抬眼看到了她,招手讓她過來,唇角勾起,“央兒,莫不是怕蝴蝶飛了,我要親自過來請你。”
月緋央微笑著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麵,下人立刻奉上了茶水。
“世子的傷可好些了？”
月緋央抿一口茶,問道。
拓跋玨看著她,“好了不少,相信痊愈也用不了多少時日。”
言外之意,月緋央又怎麼會不明白？
她垂眼,心情有些複雜。
蝴蝶展翅,飛到她的指尖上,縈繞飛舞,月緋央看著這樣的情景,也忍不住輕笑。
“央兒,這一隻蝴蝶見證過我們。”拓跋玨微歎,眼中好似有星辰在閃爍,倒映在一片深海裏,那樣的柔和,溫暖。
月緋央愣了一下,一瞬間感到心有一種融化的感覺,可是她很快斂了自己的情緒,“我來是看望世子的病情,世子有傷在身,尤其是在心口,實在不應該飲酒。”
她將拓跋玨麵前的酒收了,看向流影,“你家主子的情況難道你不知道嗎？為什麼要縱容主子飲酒,飲酒太多,反而好得慢。”
地上擺著一個酒壇子,拓跋玨渾身散發出一陣酒息,飄渺在風中,他可她還是聞到了。
流影眼眸沉黯,他也勸不住主子,自從皇上賜婚以來,世子反而喝得很多了,明明得到了一直渴望的人,世子為何還要借酒消愁？
“世子,喝茶吧。”
拓跋玨不置可否,流影倒了一杯茶水,隻有在月小姐麵前,世子才會妥協吧。
拓跋玨自顧自一笑,清明的眼帶著一抹迷醉的意味。
“央兒,你不必為我擔心,總歸也要好起來的,飲酒和不飲酒,不就是好得快和慢的問題,並無大礙。”
月緋央捕捉到他眼底的神傷,“你在難過？”
拓跋玨挑眉,“央兒看我像難過的樣子麼？”
月緋央慢慢道,“像。”
拓跋玨抬手,“你們都下去吧。”
下人紛紛退下。
拓跋玨撫著茶盞,“央兒,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可是又怕你為難,我想逃避,又覺得對不起你。”
“這段時日,我不記得喝空了多少個壇子,太多的話在心裏,不知道如何說。”
月緋央看著半空,神色浮起淡淡的惆悵。
“皇上賜婚,世子是什麼問題,還重要嗎？”
拓跋玨沉默許久,“重要,對我來說很重要。”盯著她的眼睛,那一絲眷戀直望到深處去。
“你對我,可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哪怕一點點？”
月緋央頓了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皇上下了聖旨,君命不可違抗。”
拓跋玨苦澀道,“我想知道,我並不是隻想得到你的人,你的心,我也要,哪怕不全在我的身上,也沒關係。”
蝴蝶展翅飛起,進入光中,再也消失不見,隻掉落幾許金粉,仿佛他那顆沒有依著,始終不安的心。
他,鎮南王府的世子,身份尊貴,竟然有一天會為了一個女人,在愛情裏麵卑微到這樣的地步。
月緋央起身,看著半空,心口像是被什麼堵住。
她若說不愛,他會去找皇上,要求退婚嗎？可是這樣的話,他就會受到懲罰,甚至整個鎮南王府都會受到牽連。
她若說愛,對他就是一種欺騙,那麼一絲一毫的情意,有嗎？雖然比不上對另一個人的感受深沉,可還是值得探究吧。
她在沉默,她在想什麼？他可以做到毫無保留,可她永遠無法對他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