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禾,你睡在他身邊,不怕你枉死的親人難以瞑目嗎!
如同一道悶雷砸在腦海,蕭禾猛地睜開眼,已經半點睡意皆無。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帷幕,還有身後那熟悉到了骨頭裏的溫度和氣息。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但此時此刻,他卻心中惶恐,被忐忑不安給占據了整個心髒。
他該怎麼辦?
都說戀人之間該彼此信任。
但這樣的事,他到底該怎麼去信任?
他能開口嗎?或者該說他開口詢問,會有用嗎?
無論此事與師尊有沒有幹係,蕭禾隻要問了,那麼就一定是沒關係的。
做了也是沒做,沒做就更加沒做了。
蕭禾十分相信,隻要他稍微表露出這方麵的疑慮,那師尊一定會讓一切都化為空,讓本該留下的丁點兒線索也消失殆盡。
不……不對,蕭禾自嘲的笑了笑,師尊會給他一個答案,一個完美無缺讓他絕對挑不出任何疑點的答案。
嗯……也不對,蕭禾心裏又沉了沉,眼眶驀地有些發澀,他能讓他失憶一次,難道還會做不到第二次?又何必那般大費周章。
心裏涼颼颼地,這一整夜,蕭禾就這般僵直著身體,生生耗了過去。
而他這般姿態,雲清又哪裏會感知不到。
他從背後擁著他,一夜都未放手,可是卻感覺到了懷中人的心在慢慢地遠離他。
蕭禾是喜歡過洛飛的。
雲清也從未懷疑過。
畢竟在最初的那一夜,他一直喊著洛飛的名字。
這是雲清心裏的一根刺,拔不掉,也沒法去觸碰。
他不願意提起那天晚上,因為提起便是提醒。他不想讓蕭禾去回憶,哪怕隻是在腦中想象,也會讓他有了殺人的衝動。
可是……他不能殺了洛飛,如果殺了他,那這根刺就一生都拔不掉了。
他可以做到天衣無縫,但他和蕭禾要永生永世相守的,他不願在他心底留下頂點瑕疵。
因為他明白,因果循環,哪怕再小的因也會隨著時間不斷累積,成長為一個龐大地無法摘除的惡果。
到那時,想要後悔是絕對沒用的。
所以他隻是讓洛飛離開,遠離蕭禾。
他願意用時間用感情用自己的一顆心來讓蕭禾徹底屬於他,也永遠屬於他。
可是……
年輕善變。
雲清一直深信著這一點。
蕭禾愛他容易,回憶起別人也容易。
他時時刻刻抱著他,可惜的是,人和人之間總是隔了太多太多,哪怕這麼近,他也觸碰不到他的心。
雲清感覺著懷中的青年在微微發抖,眼中的溫度也在逐漸變低。
他在想什麼?
是回憶過去嗎?
是在想他嗎?
隻是重逢一麵,便讓他的心情波動如此之大?
洛飛在他心裏到底是個什麼分量?
雲清以為自己清楚了,可現在他發現自己並不了解。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
他已經將一顆心給了他,可他的心裏卻並非全是他。
他的動搖,足以證明一切。
親密無間的戀人,相擁而眠的一夜,可是心思各異。
第二天清早,蕭禾睜開眼,被入目的光線給刺得眼睛發疼。
他緩了口氣,四處張望,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心底湧上來一陣失落的同時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不在也好,他還能冷靜地思考一下問題。
一夜未睡,幾次瀕臨絕望,但蕭禾並非膽小無能之人,所以他不至於就此一蹶不振。
假如前路注定是絕望的,那蕭禾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是師尊也好,不是師尊也好。
他隻要找回了記憶,一切就都解開了。
無法問出口,那就自己去尋找答案吧。
不管真相是怎樣的,他會自己去承受。
壓住心髒處撕裂一般的劇痛,蕭禾收拾利落,早早出了門。
洛飛那裏肯定還知道些什麼,他得去問個明白。
青鸞殿的兩人一夜未眠,洛飛也等了蕭禾一夜。
直到清晨,陽光明媚,漂亮的青年出現在他麵前,他眼底的陰霾才盡數散去,升起了些許笑意。
“你來了。”洛飛走近他。
蕭禾卻幹脆利落地說明來意:“玉簡我看過了,我是蕭陽,但這並不能代表什麼,師尊的確是天下第一人,但也不代表他要滅了樅陽蕭氏,至於你說的劫難,恕我難以相信,隻是為了一己私欲,師尊會做下這種事。”
蕭禾說的冷靜理智,洛飛眼底略沉,但語氣上卻沒太大起伏:“那你想怎麼辦?”
“我要找回記憶!”蕭禾說的斬釘截鐵。
洛飛說:“嗯,這是對的,隻要找到你失去的記憶,一切就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