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點為他們所傾倒。我想,在我的心中也應該會有那麼狂熱的感情吧。
“他們對感情的執著並不輸給他們的兒子呢。不過,或許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父母,所以才會生下光源氏吧”
“光源氏其實很像我家的母親呢”
“唔,是那樣子的嗎”
“我的母親是位很風流的女人。而且我有兩位父親。要是沒搞錯的話,實際上或許其實應該有5位呢”
為了不讓自己嚴肅起來,我嚐試麵帶笑容地說出了這句話。實際上,我從沒試過因為這種事而變得嚴肅起來,所以我想自己應該是在很自然地笑著吧。
母親真的是個非常非常風流的女人。自己都不知道說過有過多少次重要戀愛了吧。但是正是因為有過太多次,所以才稱不上是重要的戀愛不是嗎。從孩提時代開始,我就是這樣子想的。因為重要的戀愛會耗盡自己的精力和心力,所以一旦耗盡了之後,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耗了。要是用理論來說明的話,那就是,重要的戀愛應該隻有一次。
我傻傻地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修老師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你說得那種人,那啥挺多的。”
“那啥是指什麼?”
“嘛,說的露骨點,就是腦內物質分泌過剩。因此才會那麼沉溺於愛戀”
“嗬,原來如此”
確實是非常露骨的說法。
“當然也有別的說法啦。也可以說這人非常博愛啦,很認真啦,非常正直啦什麼的”
嗯嗯,我小聲地說道。
“‘非常',‘太’和‘很’,加上這些詞之後,確實變得好聽多了”
“不過是給人的印象不同罷了”
初夏那溫暖的陽光從打開的玻璃窗中射了進來。稍微有點發黃的窗簾被風吹動著,連照射在上麵的陽光也在不停地搖曳著。看著這樣的風景,讓我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我的一位朋友也和川原的母親是同一類人呢。她也是一位非常風流的女性。從學生時代開始,就非常喜歡戀愛。僅僅在高中,她就交了不隻10位男朋友吧”
“哎?10個嗎”
也就是說,一年下來起碼要和三個人以上戀愛嗎。應該每次暑假都會結束一段戀情吧。啊啊,等一下,應該也有劈腿的可能性。可能同時與2,3個人戀愛什麼的。一旦開始思考那種事情的時候,不知不覺的便會想到那種可能性。或許修老師也是那10個人中的其中一員呢。因為修老師太認真了,所以一定會被戴綠帽吧。或許這次經曆還深深地傷害到了他那稚嫩的心靈呢。我誠惶誠恐地看了看修老師的表情。發現他正惡作劇地笑著。
“不是啦,我和她一直都隻是朋友而已”
像是被他讀懂了想法似的。為了糊弄過去,我啊哈哈地笑了幾聲。
啊哈哈,修老師也笑了。
“像她這種人的人生總是波瀾萬丈的。才35歲,就已經離過2次婚了。第一次結婚是在19歲的時候,然後半年不到就離了。竟然還沒到20歲,戶口本上就已經有一個叉叉了*,真是厲害啊。第一次離婚後不久,她就又結婚了。這次則持續了大概2年左右吧。但是這次結婚的對象是個非常糟糕的男人,他們家經常會發生家庭暴力事件呢。那女的眼睛老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不過那還真是非常奇怪,雖然周圍的人都叫他們離婚,但是他們卻總是離不了婚。話雖如此,她現在已經結了第三次婚了”(譯者注:在日本,每離婚一次就會在戶口本上印上一個叉叉)
“這次離婚嗎?”
“他們總算還在繼續過著日子吧。順帶一提,她的孩子已經上高中了哦……。啊啊,雖然是第二任老公的女兒罷了……果然和母親非常相像呢。她也好像經常和各種各樣的男人扯上關係。就連她母親也感歎說,真是遺傳啊,果然就像我一樣是個受苦的女人。不過,她自己能夠明白這一點還是非常厲害的呢”
確實呢,我點了點頭。
“即使明白,但還是會不斷重複下去吧”
“不過呢,人類或許就是這樣的生物”
“是的”
這是一下子就能理解的道理。比起那些崇高的理想和理念更加容易理解。我們在這個狹小的世界中生存著,即使上了年紀也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吧。因為老是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所以慢慢的總會領悟到某些道理。但我們果然還是不能與主流背道而馳的。雖然這樣並不是什麼痛苦和悲傷的事情。
“啊,等一下”
“怎麼了?”
“要是那樣的話,我不就會也很像母親了嗎”
“現在不像嗎?”
“完全不像啊”
我對著露出惡作劇般笑容的修老師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我實在受不了自己和母親做比較。特別更加不想修老師將我當作那種女人來看待。
“那,就是像你的父親咯?”
“或許是吧。母親也經常說我和父親挺像的。‘明明挺憨的,但是考慮事情卻非常周到。你這點就和他非常像’我之前就被她這麼說過了。”
“啊啊。不愧是母親,真的很了解你呢”
修老師這樣說道。因為他好像是發自內心地這樣子感覺的,所以我的心情稍微變得有些複雜了。別人眼中的自己和我心目中的自己,為什麼差別會那麼大呢。
因為和修老師聊了很多很多,所以我心情非常好。況且聊的還是戀愛話題。雖然並不是我們之間的戀愛,但是我還是非常興奮。我跨上自行車,像風一般地回家了。
把自行車停好在庭院後,我抬起頭看了看這個家。這是一間隨處可見的古老破爛的房子。因為沒有好好的修繕過,所以牆都被熏黑了。即使如此我還是非常珍惜這個家。因為這是我的生父留給我的唯一一份寶物。這間房子是在我還沒有被生下來之前,父母很努力地買下來的。但是同時也背負了20年,或者是30年的房貸。那個時候,一定是川原家最為幸福的時期吧。
生父還很健康,母親的肚子裏懷著我,還剛剛有了一間嶄新的房子——。
一直以來,他們都相信這這份幸福一定會持續下去。但是那個時候我想父母已經預見到了未來有可能發生某種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們才會想要建立起真實存在的東西。但是僅僅過了數年,這份真實存在的東西很輕易地便支離破碎了。我的生父去世了。他留給我們的保險金,全部都被母親用來償還房貸了。這棟房子,可以說就是用我生父的命買來的。
然而我們這個母子家庭之所以可以繼續存在,也是多虧了這個家的緣故。畢竟已經交了房款,說什麼也不能不住這裏走了吧。是的,這間房子就好像我的生父的化身之類的東西。但要是說他一直在守護著我們的話,未免就有些太矯情了。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按響了陳舊的家裏的陳舊的門鈴。裏麵回響起來的鈴聲聽起來也果然非常的陳舊。說起來,這個門鈴也很久沒響過了呢。自從母親離家出走後,我一直隨身攜帶鑰匙了。
“喀嚓”一聲,玄關的門打開了。
“歡迎回家”
我一看到站在在門口迎接我的健一君的樣子,便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馬上問道。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感覺它的鼻血好像止不住了”
健一君說話的聲音很低沉。
“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喂了它喝牛奶”
我慌慌張張地跑進門,然後徑直往客廳衝去。大小大約有10塊榻榻米的客廳裏麵擺放著便宜的矮桌子和布沙發。而裝著小貓的紙箱正放在沙發之上。我將書包丟到一邊,偷看紙箱裏的情況。白色的絨毛和潔白的毛巾,慢慢開始被染紅了。
“鼻血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止不住的?”
“我不知道。突然就這樣子了。你看,之前它也有偶爾流點鼻血。不過這樣子好像情況不太妙啊”
我完全知道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自己以前也沒養過貓。倒是很久之前有養過一條狗。但那時候我隻有6,7歲大,到了現在也不怎麼記得飼養方法了。
對了,健一君小聲說道。
“試試打電話給獸醫吧”
“這樣子好嗎?”
“怎麼了?為什麼不好?”
“因為我們畢竟沒有付錢嘛,明明不是他的客人,卻還要去麻煩人家。我覺得這樣子不太好”
“雖然是這樣子,但是那到底要怎麼辦……”
我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給獸醫打了電話。因為單靠我們2人的話根本做不了什麼,我們隻能坐立不安地幹著急。這個時候,我們隻能牢牢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了。
“你好,這裏是大野動物醫院”
接電話的是獸醫本人。
“您好,我是之前那位帶棄貓來看病的人”
我這麼說道,獸醫也一下子就知道我們是誰了。然後他語速很快地問道。
“小貓情況怎麼樣了?”
“剛剛在喂它喝牛奶的時候,小貓突然流鼻血了,怎麼也止不住。這種情況非常糟糕吧”
鼻血嗎。獸醫陰沉地嘟囔著。
“大事不好了,真的大事不好了”
“到底是什麼回事……”
“那個,我覺得老實和你們說清楚比較好。讓你們那麼充滿期希望是我的錯。其實這隻小貓在帶到我這裏來的時候,它的生機就已經非常渺茫了。它很可能隻能夠活2,3個小時了,即使是在2個小時不到的時候便死掉了也不奇怪。我覺得你們做的已經足夠好了。竟然能讓它活到現在。你們真的做得很好了”
雖然他說得非常親切,但是我卻看不到一絲希望。在他的心中,小貓的事早就已經了解了。我一直在照看著這隻小貓。小貓還活著啊。它還在呼吸,還在喝著牛奶,在喝牛奶的時候喉嚨還會咕嚕咕嚕地響,就好像是在說“美味極了”似的。它還活生生的啊!
“那個,我們現在能夠帶它到你那邊嗎?”
滿懷希望地問道。
“不,我覺得沒那個必要了”
這次獸醫很明確的拒絕了。
“要是鼻血流個不停的話,那它連1天也活不了了”
“一天……”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