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說我也看得出來。”傅小蝶有些底氣不足。
“是麼?傅姑娘洞察問題的能力還真是讓人佩服。”南宮劍麵帶譏諷,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察言觀色,合理推論的確是本姑娘的強項。”傅小蝶幹脆耍起了無賴。
“你是他請來做說客的吧?他告訴了你多少事情?”
“當然不是!”傅小蝶立刻否認。她來這裏之前,根本連南宮劍是少穀主都不知道,之所以勸說他,純粹是因為同情他那位慈祥的父親。
“說吧,他給了你什麼好處?”
“南宮劍,你當我傅小蝶是什麼人?”她來了火氣。
“我十三歲的時候娘親就去世了,她下葬的時候,南宮幸懷裏正摟著別的女人,你說我能原諒他嗎?”南宮劍頓了頓又道,“像你這種從小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人,又怎能理解這種痛苦?”
傅小蝶霍的一下站了起來:“十三歲沒有了娘親很慘嗎?我三歲的時候,全家人就被害死了,隻有我僥幸逃生。如果我爹娘還在世,還能打我罵我,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本來隻是平常的爭論,她的眼淚卻刷的流了下來。
“蝶妹……”伊清澤見她如此,忍不住心中一痛。
傅小蝶倔強的擦了擦眼淚,對南宮劍道:“像你這種人,又怎能理解身為孤兒的痛苦?”
她推開椅子,掩麵往外奔去,伊清澤立刻追了上去。
“不用管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頭也不回的說道。
伊清澤怕刺激她,隻好停住腳步,等她走遠,這才跟上幾步。
傅小蝶沿著河邊往前走,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她便越來越脆弱。
幾年前,她曾經在一戶官宦人家偷銀子救濟貧民,結果失手被擒,被五花大綁拉去遊街,她都未曾流過半滴眼淚,如今這是怎麼了?怎麼可以在兩個外人麵前如此失態?她是傅小蝶,名動江湖的蝶影神偷,經曆過多少風風雨雨都未曾被打倒,不就是跟一個頑固不化的男人吵了幾句嗎,有什麼好難過的?
她一邊走一邊罵自己,走到一處河灘時卻再也忍不住,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眼淚在臉上縱橫,她並沒有伸手去擦,任其被風慢慢吹落。
伊清澤遠遠的望著她,心中起伏不定。之前他隻見識到她的古靈精怪,堅強獨立,原來她也有如此脆弱和惹人憐愛的一麵。她與胭脂太不同,胭脂生性柔弱,讓人不由自主便想去保護,而她身上堅強與脆弱交織,仿佛有股巨大的魔力,吸引著人去靠近,去了解,去探尋。
兩人就這樣各自靜默,時間緩緩流逝,午飯時間已經過了,兩人都未察覺,直到仆人走來詢問伊清澤是否可以入席,這才將沉默打破。
伊清澤望了望傅小蝶的背影,突然發覺她是那麼瘦弱,她不過是個需要人疼愛的弱女子啊。
他輕輕走到她身邊,叫道:“蝶妹。”
傅小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說道:“走吧,我餓了,想大吃一頓。”
伊清澤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殘留著一小滴淚珠,大概因為沒有影響視線,所以她並未注意。但伊清澤看在眼裏,隻覺淚珠晶瑩,仿若她那顆柔軟的心。這顆心外麵包裹了一層堅硬的鐵殼,所以旁人看不清它的真麵目。
“走啊,我沒事,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啊,跟別人吵幾句就氣得躲起來哭?我才不會那麼沒出息。我隻不過想出來散散步,順便讓南宮劍那頭倔驢好好反省反省罷了。”
“其實,南宮大哥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伊清澤本想安慰她,她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讓他根本無從開口,情急之下便冒出這麼一句話。
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她本就是因為跟南宮劍吵架才賭氣跑出來的,他還替南宮劍說話,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哦?那他是哪種人?”傅小蝶眼中帶笑,“他跟他爹到底怎麼回事?我最喜歡聽人家的家長裏短,清郎你快講給我聽。”
她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神色並無一絲異樣,伊清澤根本看不出她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他其實一點都不了解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她的一切都是那麼豐富多彩:層出不窮的點子,生動活潑的表情,敢愛敢恨的性格,跟她在一起一天,比跟別的女子在一起一年經曆的還要多。
“快講呀,講了我們好去吃飯了,我這個人不經餓。”
“好吧。”
原來南宮劍的父親南宮幸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叫做馮靜怡,兩人一起長大,彼此都有意。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雙方父母一合計,便準備讓他們擇日完婚。誰知婚期已經定下,馮靜怡卻突然提出退婚,且態度十分堅決,南宮家一查,原來她早與人私通,還懷了那人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