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升職(1 / 2)

晚間回到宿舍,才一進門就聽到阿南酸溜溜的說:“你認了個好親,以後莫不是要跟著燕綏姐姐學琴去?”

周幸看她表情就知道言語不善,隻得回道:“大家說著玩的,姐姐不要當真。”

阿南還想諷刺,又見阿寧阿美都在,鬧出來倒顯的她見不得人好似的。

周幸今天接到羨慕嫉妒恨眼神N枚,此刻也有些委屈。那不都是話趕話嘛,誰想到還有這一層親戚?周秀才是燕綏三伯母娘家親戚,有沒有血緣都不知道,她是不想認啦,寒磣的慌,又不是真姑姑。就是真姑姑在這裏頭又有什麼用?阿寧她親媽以前還是小有名氣的女伎呢,女兒多了,她還不是照樣得從女使做起?

不想阿美也道:“從此你有靠山啦!”

周幸怒道:“連你也這麼說?”

“怎麼不能說啦?”阿美笑嘻嘻的道:“你不知道,在這裏沒關係還要認個姐妹姑侄呢,你害羞什麼呢?你要真別扭,別仗勢欺人就行。我們哪個不都是一樣的人?誰又比誰高貴呢?”抱團掐架!教坊和豪門後院乃至朝堂那都是一樣一樣的。也就周幸那個呆子,任憑周圍的人鬥的麵紅耳赤,這家夥都能徹底無視。人呆到這個份上也是一種境界。

阿美是一心想離開的,在她看來,花魁又怎樣?官妓又怎樣?說是不許官員欺辱,碰上不講理的,你還能殺了人家?或是一頭碰死?誰不吃點子虧!月恒夠強了吧?扣著她兄弟,還不照樣強扯著笑臉去□□?到頭來還不是一樣沒保住兄弟,這會兒兄弟在哪還不知道呢!錦衣玉食,出得門去,人家照樣當你跟娼家差不多,隻不過那是給普通人嫖的,他們是給官人們嫖的!賤籍,嗬嗬……

周幸呆的時間太短,所窺見的不過是教坊的冰山一角。雖然教坊讓她有點顛覆對妓的認知,然而現代人有誰心肝情願被人理所當然稱為賤(蟹)人的?沒錯,賤(蟹)人,她們的官方稱呼。如果有幸有個兒子名載史冊,史書都會這麼記錄——XXX,賤(蟹)人所出。想到這個那真是憋屈的想死的心都有。隻是現在已經身在此籍,暫時沒有出路,隻好攢錢先混著。對打入教坊司內部,成為花魁被萬人追捧一點興趣都沒有。名妓老了之後呢?前途未卜!可現在問題就在於,不是名妓老了以後照樣前途未卜,這是呆子周幸目前還沒想到的事。

阿美一句話,刺激的自己難受,也刺激的周幸暗自嘔血,兩個人同時沉默。阿寧粗線條,隻當阿南惹惱了周幸。阿南撇撇嘴,她還心情不好呢,誰願意被一個後輩壓在頭上?以後雜活她再不能這麼無所顧忌的推給周幸了,簡直不爽加三級,也不說話。一時間宿舍裏寂靜無聲,直到天明。

教坊司每天都在發生故事,周幸認親不過是雞毛蒜皮,對教坊司的運營一點影響都沒有。唯有她本人,因燕綏的緣故工作少了那麼一眯眯——阿南沒偷懶的那麼過分而已。月恒壓根就沒當這個是件事,周幸沒主動提出學琵琶,她也沒主動說要教她什麼。寫字的事,偶爾指點幾筆,多數時候還是周幸自己在胡亂臨帖練習。周幸沒想過成為書法大家,幾個月的練習,在她自己看來已經有模有樣,起碼分辨率挺高的。抽空用黃紙抄了一本百家姓,想著下一次托人帶回扔給弟弟。這年頭識字是個殺器,因為識字就代表可以到東京找到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比如實習賬房或者是書店的小二。他們家的土地不多,靠土裏刨食實在太依靠運氣了。隻不知道周四郎肯不肯學,又或是周秀才肯不肯教。如今也沒有個注音字母,不然千字文真乃脫盲神器。隻是如今離家這麼遠,操心也沒用,能做一點是一點吧。

過得幾日,周幸發現燕綏果然沒有過分的關照她,無非就是碰麵和氣的說幾句話。但燕綏從來對任何人都很和氣,時間一長大家哪怕在她們的宿舍都掀不起什麼話題。最近她又忙的想上吊,原因不是來自外部,而是歡歡準備出師!

出師的女伎,不可能兼任女使。甚至混的好的情況下,還要女使伺候她。教坊司年年歲歲都有那麼多客戶,而女伎們在一年一年老去,必須時時刻刻有新人跟上。歡歡今年十四,女伎的風華何其短?當然是抓緊一切時間開始參與表演,不然即便不是女使,當一輩子下層女伎也沒什麼好下場,衣服依然要自己洗,房間照樣要自己打掃。臨到年紀大了,隨便被嫁哪個男性伎人,生兒育女繼續培育。對於世代教坊而言,這是常態。可是如果能混的好一點,家底厚一點,至少退役之後還有足夠的私房,沒有那麼辛苦。為此,歡歡學的尤為努力,終於成功走出第一步。雖然不比集中培訓的科班出身,但她有臉熟的優勢,所以絕不認輸!不管怎麼樣,教坊是國家機關,自己所得的打賞上麵水頭都不會抽的很過分。而顯然不管做哪個等級的女伎,所得也比女使多太多。不用一輩子做女使,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