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愫(1 / 2)

沉默,在屋中蔓延。繁華的教坊司猶如掉進了雪洞,隻有刻漏的水聲一下又一下的滴在心頭。

不知過了多久,廖雲苦澀的說:“商家,原本也沒有規矩可言……”

燕綏的腦子裏霎時塞入一團亂麻,這都什麼破爛事!

“悅然……你莫厭了我。”

“我叫燕綏!”

“可你是悅然……至少在我心裏是。”

燕綏一頓,苦笑道:“官家也沒什麼規矩可言。”

廖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那表弟如何了?”

燕綏驚訝:“你不知道?”

廖雲搖頭:“隻知道他出門販貨,其餘音訊全無。可有跟你侄女通信?”

“教坊相好還能真親密到這份上?”

廖雲微笑:“我可是什麼事都不瞞你的!”

“罷罷,不跟你說這個事。謝小郎就離開前跟幸幸打了一照麵,哭了一場,仿佛聽著說要南下。他自己怕都是不知道要幹什麼,我們怎底知道?”

廖雲歎氣:“那個草包!”

燕綏似笑非笑:“不草包你廖家人如何滿意?”

“你又不是不知我家情行!”

“你騙鬼呢,誰還能外了你個長房長孫去!”

“我爹!”

“嗯?”

廖雲一挑眉:“寵妾滅妻,老男人之常情。”

“懂了,怪不得把謝娘子往死裏陰,根子在這上頭呢!”

“這些事你比我懂。”

“比不上,再亂也出現不了表妹做妾這種……”狗血淋漓的事!現實比電影還離譜!

這話說的皮厚的廖雲都忍不住臉紅,他爹和庶母真是……表哥表妹什麼的比一出戲還熱鬧。隻得歎氣說:“好吧,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吃著碗裏瞧著鍋裏。”

燕綏撲哧一聲笑了:“你還真罵上了。”

廖雲捏著空酒杯笑道:“若是我自己的小老婆自是比黃臉婆千嬌百媚,爹的小老婆便是夜叉轉世。如此一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燕綏一挑眉:“你納妾了?”

“我嫌我兒子不夠恨我呐!”

燕綏大笑:“我今日才發現你是個明白人!”

“我以為你在我沒事帶著阿威亂竄的時候就知我是明白人了!”

“嗯,你們家阿威跟我們家幸幸,那絕對是絕配!”全都是單純的世間少見的物種。

“那我們豈不也是絕配”

燕綏笑道:“隻怕我們幸幸在阿威娶妻後,沒我這麼好耐心。她可比我倔多了。”

廖雲但笑不語,燕綏不照樣這麼多年無視他到底?任憑百般討好,也從未為他破例。若不是今夜的一番脾氣,他還以為這麼多年花的心思都丟水裏了。雖然被誤會,也總比連被誤會的資格都沒有的強。心情甚好,都不知如何說話了。

氣氛有些冷,廖雲跑了趟關外,隨即又沒日沒夜的應酬,累的快吐血了,實在生不出那百般花樣。來找燕綏,隻是想找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說說家常,放空大腦。燕綏這半年來,迷上了修煉發呆秘籍,別人不與她說話,她能一呆就是大半天。論起這個本事,教坊內無人能出其右。於是兩人一人身心俱疲,一人神遊天外,就這麼對著一桌酒席沉默到子夜。

交子時的梆子響起,燕綏忽然就想到了灰姑娘的南瓜車。便是萬人環繞,到此時也會煙消雲散。這裏是東京城乃至這片土地上最熱鬧的地方,可是這裏不是家。男人們即便駐足停留,也隻為過夜,而不是回家。所以,愛與不愛,知與不知,又有什麼區別呢?橫豎他們就如兩條平行線,隔河望的見,卻永遠不會有真正的交集。

廖雲不知道什麼是南瓜車,但他懂燕綏。時間一到,從袖子裏掏出幾個玩意來,一一擺在桌子上:“西邊沒什麼好東西,倒是玉石不錯。這是一套西邊的飛禽走獸,你拿著玩吧。”

燕綏笑問:“沒錢?”

“是你要錢呢?還是替我做人情呢?”

燕綏一伸手:“拿來吧,幸幸才幾個私房錢,你真忍心讓她填?”

廖雲忍不住笑道:“知我者燕綏也!”

“老娘認識你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

“胡說八道,上你家我怎麼可能穿開襠褲!”廖雲笑罵:“貳佰貫鈔,不是我小氣,實乃阿威那孩子不省事。再說要幸幸一把拿出上千貫也太離譜了。”

“真不告訴他?”

“他恨著我們家呢!我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放著人截了他漫天家私,補貼他這麼點殘羹冷飯。你拿去做人情哄侄女也行,反正我是真沒臉說這錢是我的。再說,不瞞你說,更多我也拿不出來了。一二百貫……嘿,謝你這個紅顏禍水替我當擋箭牌了。”

燕綏又開始頭痛:“你們家什麼烏七八糟的!”

廖雲起身,走到燕綏麵前問道:“日後,我還叫你悅然好不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