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又是十天過去。這日已近黃昏,太子獨自坐在書房裏,將一疊疊奏折扔進了麵前的火盆裏,這些全都是各地彈劾他的奏折,還未來得及呈上禦案,便在這裏,盡數化成了火盆裏的一抔灰燼。
火光灼熱,映得太子殿下的眉峰更加冷銳。
門外傳來侍從恭敬的聲音,“太子殿下,皇後娘娘請您到未央宮一趟。”
太子的麵上無甚表情,聲音裏卻透出幾分不耐,“我……”他停頓了一下,才道:“孤知道了。”
待到將那一疊書案高的奏折全都焚毀,他才起身,頗有些漫不經心地朝著未央宮走去。
時值黃昏,未央宮內卻還未掌燈,偌大的宮殿看到半個人影,少了往日的燈火與人氣,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顯得有些詭異和陰森。
正殿中央的香爐上青煙嫋嫋,淡雅的香氣從中飄逸而出,倒是驅散了殿內的幾分陰森的氣息。
鏤空雕花的大窗有一扇沒有闔緊,幾縷暈黃的光線從殿內投了進來,落在殿內靜止不動的帷幔上,卻映出一個女人的影子來。
“皇後。”太子朝著那邊走了幾步,身體卻忽然停住,僵在了原地。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變化,掩在袖袍下的手卻有些發顫。
“太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昏暗的正殿內忽然燈火大亮,皇後從帷幔後走出,她衣著華貴依舊,卻戴著遮蔽了麵容的紗笠。看著僵硬地立在原地的太子,她暢快地笑出聲來,聲音裏飽含怨毒和惡意。
“嗬嗬嗬嗬……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僵硬,心痛如絞,恨不得立刻在自己心口上紮一刀?”
太子的雙目中閃過慍色,他嗓音沙啞地開口,“你做了什麼?”
“你隻知道本宮安排洛歡瑩給你下毒,卻不知道,本宮一直光明正大地給你吃另一樣的東西,這東西本來並沒有妨害,配上這特製的香料,卻能讓你生不如死!”
皇後說這話的時候,小空坐在房梁上上,一邊將一把爆米花咬的哢擦作響,一邊想著反派為什麼看到一點勝利就一秒變話嘮。
那邊皇後還在喋喋不休中毒者淒慘的結局,外邊保護太子的暗衛統統被一支神秘的高手幹翻了。
不止是暗衛,還有他布置在皇宮中的人手以及安排在宮外的精兵都被調走了。
夜幕漸漸降臨,二皇子淩墨文坐在輪椅上,看著自己的父皇坐在禦書房,一道道命令下發下去,看著那些從未出現在人前,甚至連他都不知道的精兵將太子的人一個個接連拿下,這一切的發生隱秘而迅速,淩墨文想不到往日裏看來強大得令人嫉恨的太子竟然如此輕易地就要垮台了。
他麵上平靜,眼睛裏卻抑製不住露出幾分興奮來,望著自己父皇的目光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崇拜,“父皇,這些人,我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聽您提起過?”
皇帝此刻是往日裏所沒有暗沉與威嚴。他聞言看向他寵愛了二十多年的次子,目光中卻沒有露出往常的溫情來,緩緩道:“這些人是朕十五年前就開始培養的精英,隻有朕知道他們的存在,隻做護衛天子之用。將來,朕的愛子會繼承這股力量。朕本來不想這麼早動用這些人,隻是那個逆子實在是太不像話。”
“原來父皇十五年前就做了準備,當真是遠見卓識。與父皇相比,兒臣實在太過稚嫩。”淩墨文恭維了一番,想起自己如今這個年歲了,卻遠遠比不上十五年前的父皇。當下崇拜的同時又有些落寞。
皇帝注意到了他黯然的神色,卻並沒有說什麼。
待到將東宮以及太子在宮中各處布下的人手拔出一空。父子兩人才誌得意滿地朝著未央宮而去。
而這個時候,皇後用言語狠狠折辱了太子一番後,麵對著麵無表情的太子,她掩藏在紗笠下的眼睛裏閃過一分驚異,“這樣的痛苦,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能忍?可惜呀可惜,你為什麼偏偏不是本宮的兒子?”
聽著這話,太子瞳孔緊縮,“你再說一遍!”
“嗬嗬,事到如今,本宮也懶得再瞞你了。”皇後沒有錯過太子眼中的驚詫,她看著麵前這個她叫了二十多年的皇兒,眼裏除了得意還有毫不掩飾的厭惡。
“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同樣是本宮肚子裏出來的,本宮卻一直偏心文兒?啊——錯了,你本來就不是本宮的兒子,本宮這麼做哪裏能算得上是偏心呢?”
“實話告訴你吧!都是那個妖婦,都是那個賤女人使用邪術,才害死了我的廷兒,讓你這個孽障占了我兒的身子,霸占了他的名字和屬於他的一切!”
皇後猛地指著太子,眼中深惡痛絕。
事情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個時候,皇後還隻是名貴妃。
當年皇帝下旨,誰先生下皇子就立誰為後,立其子為儲君。皇帝下旨後的第二天,皇後就被查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她喜出望外,卻沒想到當天惠妃也被查出有身孕在身,且還比她早了一個月。
接下來的情節十分狗血而老套,皇後為了得到後位,為了兒子儲君的位子,暗中使計陷害了惠妃,令其流產。但是跟普通劇情不一樣的是,惠妃並不是那種被陷害了隻能默默忍下來的弱女子。她來自擅長巫蠱之術的西國,在失去孩子之後,她詛咒了皇後,聲稱她的孩子會在皇後的腹中誕生,還預言皇後必定會被她那轉世在皇後腹中的孩子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