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夜宴,極近奢侈,富麗堂皇的宮殿,被金黃色的燭光襯得更加輝煌。
宴請李衍,又豈能少了朝廷大臣作陪。
皇後左手之下是上官敬瑭,其後是佘司羨,接下來有四五位朝廷大員,在皇太後的示意下,熱絡的和李衍舉杯共飲。
穆敏站在皇太後的身後,時不時都能感受到,有一束熱切的目光打在自己的身上。
穆敏坦然而立,無論是身旁皇太後別有深意的打量,還是兩旁陪坐的李景和娥娥關切的凝視,她均視若無睹。
李衍大軍壓境,在京城外已形成了最大的威脅,李景與娥娥都有他們自己的立場,此時更擔心的是皇宮的安危,又豈能再分心在穆敏身上。
更何況皇太後的主意,此時又有誰阻止。
隻能靠自己。
但她不相信,皇太後設此宴,隻是與李衍交流感情,或者通過這種場合,將自己送給李衍,應該還有其他吧……但是什麼呢?穆敏暗暗打量四周,宴會已開始近半個時辰了,穆麗娘都沒有出現?
就這時,青荷身著宮裝,奉著水果拚盤,來到李景和娥娥這一桌,然後又給皇太後奉上了水果,隻是皇太後注意在李衍身上,仿佛沒有認出青荷。
“伍慧夫人來了……”青荷轉身時,壓低了嗓子,極快的給穆敏解了惑。
穆敏在青荷出現時,就有些驚訝,跟著她想起了在後庭院住的那些日子,那位嚴嬤嬤本是精明的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周邊發生的事。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嚴嬤嬤終究沒有捅到皇太後那裏去……這個嚴嬤嬤到底為什麼時不時給自己方便,穆敏一時琢磨不透,但可以肯定,今晚能讓青荷出現給她帶來消息,這位嚴嬤嬤的目的,怕是不會單純才對。
“你過來……”就這時,皇太後突然轉向穆敏,“壽王為你而來,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怎麼回事,這等榮耀可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擁有的,你還不去敬壽王一杯酒了表謝意,終究是本宮身邊出去的人,機靈些可不能失了本宮的顏麵……“
最後這句話,自然拿捏住了穆敏,她現在是侍候皇太後的人,雖沒有宮侍身分,可的確順屬皇太後管轄範圍之內,“領導”要她敬酒,她根本沒有推脫的理由。
更何況,皇太後此言一出,還在作樂的眾位大臣,都安靜了下來,在她和李衍之間,端倪的打量來打量去……
李衍此時也看向她,“謝娘娘恩典!“皇太後剛剛所言,便表示要將穆敏給李衍,但李衍可不想在此事上虧待穆敏,他眼看著穆敏,卻轉向了李景,“還望皇上能賜下恩典,本王必然善待穆敏……”這話裏意思,卻是請婚了。
李景愕然,他以為李衍會強行奪人,倒沒有想到,還要自己給下這份“明正言順”,那是不是表示,隻要把穆敏給對方,就真可以解京城外的危機?
李衍請婚必然視李景為帝,這種信息,一時間在眾大臣的心下,也引起了不小的轟然,隻是大臣們隻敢彼此交流個眼神,沒一個人敢議論……
因為他們感覺到,李衍逼皇太後放人,本是件及不光彩的事,皇太後卻大張旗鼓的要設宴款待李衍,還讓他們這些大燕執政大臣在此見證,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此宴可疑……
穆敏自然也感覺到了,但她不是先知,哪裏會想到皇太後設了什麼樣的局,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必然就在這個局當中。
說不定今夜她的小命,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穆敏雙眼裏,一時閃過驚異,這抹驚異,她沒有遮避的意思,讓李衍看得一清二楚,此時在某種意義上,她和李衍應該在同一條船上,仿佛生死與共……
想到這裏,她身心都有些恍惚,沒看到皇太後向秋堇使的眼色,更沒有看到李衍微微眯起的黑眸裏,露出一閃而逝的危險信息。
秋堇端著托盤給穆敏,皇太後頓時冷笑道:“別讓壽王殿下等久了……”一個字,一個字像磨著牙說出來似的。
穆敏伸出手碰到托盤時,卻被那微微顫抖的觸感驚回了神,她倏得看了眼秋堇,秋堇也竟差點嚇得摔了托盤,還好穆敏手上靈活,極快的穩住了,隻發出很小的震動聲。
卻也引來了皇太後的注意,她危險的瞥了眼秋堇,秋堇哆嗦的忙退了下去,穆敏端倪的看著托盤裏的酒壺和酒杯,原來……
就這時,李景與娥娥交換了目光,然後站了起來,向台階下的眾位大臣和李衍宣布道:“……朕賜婚於壽王和穆敏,即日完婚!“不管怎麼樣,這消息總算是一場喜事,大臣們立刻向李衍恭喜。
在這些聲音中,穆敏也差點像秋堇那樣,失手打翻了托盤,可是就在:打翻了事,還是不打翻的想法裏,她心思電轉間,急忙的穩住了手中托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