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讓你跟著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李樹根也能一起跟著我。我不敢說讓你們以後能掙多少多少錢,但有我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你們。”
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回答。
張建業尷尬的笑了聲,隻得放下身段繼續輕聲道:“好吧,好吧。我實話實說。你們也看到了黃毛的囂張樣子,別看他這次進了局子,可他上麵的大哥有政府背景,用不了兩三天就會放出來。隻要他一出來,肯定會再來找我麻煩。”
“你想讓我們給你當保鏢?”許樹林抖抖眉毛道。
李開河依舊沒有說話,半閉著眼睛,好像眼前這件事情與他這個當事人毫無關係。
“也不是說當保鏢。”張建業麵對許樹林的咄咄逼問,無由開始緊張起來,看著許樹林那雙帶著審視的眼睛,竟然像是看到了許多年前自己第一次承包工程時遇到的開發商。
如出一轍的不屑。那次的他費勁了口舌,軟磨硬泡了三天三夜也沒能拿到一點兒工程,難道這次也是一樣嗎?
張建業完全無法理解,像許樹林這種初出茅廬的小子到底有什麼憑恃,到底是因為什麼能讓他看不起自己?因為自己在黃毛麵前的卑躬屈膝?笑話,誰能沒有個跌入穀底的時候,難道處在難關還要光著膀子裝大爺?
是因為他一顆石子打中了黃毛的手,所以居功自傲?張建業不是沒有見過能人高手,上海這座大都市什麼都不缺,隻要他肯花錢,什麼樣的能人找不來?更何況他覺得像許樹林這樣玩石子找準頭兒的手段並不是十分高明,甚至可以說是最為下乘的。
相反,他相當看重於那個叫做李開河的南方小夥子。
並不是因為他那一手鬼魅且狠辣的功夫,而是因為當初在他最危險最困難,險些要丟掉一條胳膊的時候,站出來的是他李開河。
他想給那個小夥子一個機會。讓他跟著自己,不敢說平步青雲。但張建業相信,隻要自己肯引導,這小子肯學習,有朝一日李開河定為會成為人上人。
但奈何李開河這人沉默寡言,軟硬不吃,隻好和如今看來唯一和他有那麼一丁點交集的許樹林下手。說實話,因為這次事件最後決定了局麵的是許樹林,張建業心裏多少還是有點感謝,但現在許樹林這副鄙夷的樣子,就讓他心裏有些憤恨了。
所以說,做大事的人一定都是麵善心冷。張建業臉上依舊笑嗬嗬的,心裏卻把許樹林罵個通透。“樹林啊,說是保鏢就太俗了。我想讓你們當我是自己人。以後呢,大家都是一家子,有錢一起賺,有了工程也可以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分紅。”
“然後,黃毛那些人再來了,就把我們推出去?”許樹林叼著煙冷笑道。
場麵再次尷尬,甚至有些冷場的趨勢,許樹林一句話直接把張建業心中最為齷齪,也是最不為人知的晦暗心理給暴露了出來。張建業一陣幹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畢竟誰願意老去熱臉貼冷屁股?
恰巧這時候張建業的電話響了,他急忙起身接聽,算是稍稍的救了這場大火。
張建業剛剛起身離開,微閉著眼睛的李開河便終於開了尊口。“為什麼不答應他?我看的出來你或許的確有些奇特的本事,但我想那並不是你可以倨傲的理由。你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完全可以把這個家夥當做跳板,等積累夠了財富和經驗再來惡心他也不遲。”
“我沒那個心情。”許樹林再次點燃一根煙,輕輕的吐了出來,煙霧四處彌漫,引得周圍人群一陣側目。他不屑說道:“我活了二十四年最痛恨的就是賭博的人。”
許樹林抿了抿嘴唇說道:“小時候,我家隔壁的那個男人就是個爛賭成性的家夥,每天都輸錢,可每天都還要去賭。剛開始輸了變賣家產,後來賣媳婦,賣閨女,到最後連他的兩隻手都賣給了人家。我後來才知道,他媳婦被人賣去了山區,他女兒被某個地下拍賣場拍賣,成了別人的小三。”
許樹林望向李開河,苦笑問道:“你知道那個人最後怎麼樣了?”
“死了?”李開河微微張開眼睛,仿若萬古不變的眼睛裏終於帶起一絲好奇。“你要是說死了,那這個故事未免也太狗血了。”
“的確是死了。”許樹林倒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道:“喝藥死的。那年我七歲,我就站在他身邊,看著他一點一點斷氣。臨死之前他就說了一句話。”
“他說他很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