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卡斯蒙化開一個淡而凝重的笑,低下頭問海砂,「海砂,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海砂愣愣地點了點頭。
「我的名字……」
「那無關緊要。」話語突然被零截住。
「名字,姓氏,我不關心,我關心的唯有你。」零整理了下思路,才接著道,「你明白你自己嗎?明白你到底要幹什麽嗎?什麽都沒有的你,被所有人遺棄的你,究竟要什麽?」
「我?」這是卡斯蒙曾無數次問自己的話,被零說出來,他卻遲疑了。
「我要……」
世界毀滅?成為神?開創新的世界?
這真的是他要的嗎?他要的就是這個?
在曾經的歲月裏,被人追殺,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恐懼裏,他想要的東西,隻有一個,就是一個人,一個可以告訴他「沒事了,不要怕,有我」的人,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零!
「我要的是你。」
「你確定?」
「我確定!」
短暫的靜止後,海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
喧鬧的街市也陡然靜寂。世界就此消失,路邊的人停下來,圍在那裏,注視著他和他,仿若背景的一部分。
零伸出手,毫無準備地,靠到卡斯蒙身邊,嘴唇貼在他的耳邊,用輕若歎息的聲音對他說:
「我明白了。但我不知道我要什麽!這個世界上唯一我不理解的,就是我自己。我不知道我要什麽。所以,現在……我無法回答你,無法!」
零鬆開他的手,卡斯蒙立即用盡全力拉住他。
「不要!」
卡斯蒙的聲音那樣輕,若不是周圍安靜下來,幾乎不能被聽見:「不要離開。」
「對不起。」
零鬆開他,拉著海砂,決絕地離開,讓他的身影化為遠處模糊的黑紅色點。
卡斯蒙望著零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慢慢地,微笑又出現在他的嘴角。
現在,隻是現在而已。當原罪發生,不論你想怎樣,都必將來到我的身邊!
「零,讓我開啟你心中的死結,完成你不能逃避的命運吧!那時候你就知道你需要的東西,不是別的,隻有我!」卡斯蒙自語著,越笑越大聲。
他回身向遠處走去。突然,幾聲急促的汽車刹車聲,就在他要橫過馬路的刹那,十多輛黑色轎車從馬路交會的南丶北兩個方向向他衝了過來,在他的麵前倉促刹車,停了下來。
緊接著十多輛轎車的車門一齊被打開,每張門後都走出來兩名穿著黑色西服的——東方人。
一時間,馬路的交口被三十多個黑衣丶黑鞋丶黑墨鏡丶身材高大魁梧的東方男性充滿。
他們一齊走到卡斯蒙麵前,同時間半屈著左腿跪下來,和聲高呼:「卡斯蒙殿下!番尼的子民向您致敬!」
呼喊聲後,一輛銀色的加長豪華大轎車從十字路口的西方緩緩駛了過來,剛好在南北交會的黑色轎車的中心點上停下。一名領頭的黑衣人,起身走過去,打開銀色轎車的車門。
卡斯蒙已經完全明了狀況,笑如春風般溫和,從跪在他麵前的黑衣人中間穿過,走向了那輛銀色轎車。
車上,已經為他準備好了當天世界各地的報紙以及他喜歡的冰鎮伏特加。卡斯蒙拿過一份東京日報,看了兩頁,放下來。車上的衛星電話剛好就放在他習慣性依靠的左側沙發椅的邊緣。
他放下報紙,順手就拿起了衛星電話,撥通號碼前,不禁讚歎了一句:「考慮得很周到啊,純。」
「嗬嗬,這是我應該做的。」前麵為他開車的司機立即回應。
「哼……」卡斯蒙笑了一下,「讓黑暗三大天王之一的你親自為我開車,真是不好意思。」
「哈哈。」冰室純笑得大聲了些,回答的話卻依舊是那句,「這是我應該做的。」
「哦?是嗎?」卡斯蒙撥通的號碼那邊是忙音。他掛上電話,坐到靠司機位近些的沙發上,背對著冰室純,略帶調侃地問他,「那麽,你還為我做了些什麽應該做的事呢?」
「很多。」
「比如?」
「比如,你不用打電話給茲羅,因為我已經在一天前用我的傳信符咒召喚他到米蘭來了。」
「傳信符咒?」卡斯蒙重複了一遍,忽然大笑起來。
冰室純也跟著他笑起來,邊笑邊道:「尼祿很可怕,茲羅不是他的對手。」
「對對對!」
卡斯蒙笑著接話道:「去找尼祿就代表著茲羅又要買新衣服,換新手機了。我疏忽了,疏忽了。哈哈……那麽尼祿,你也通知到了嗎?」
「尼祿比較難搞啊。」冰室純頓了一下,低聲歎息了句「明明是同卵雙胞胎,唉……」才繼續道:「不過我已經想辦法告知了他你的命令,他再貪玩,還是會過來的。畢竟,他是亞伯罕的族長。」
「嗯。很好。」卡斯蒙翻開米蘭日報娛樂版,看到整版都是雪莉和海琴的消息,不自覺地冷笑一聲。
「看來,你為我做的事還有很多,我在米蘭基本上不用操心了。」
「應該吧。」冰室純反手將一張請帖交到卡斯蒙的手裏。
卡斯蒙接過來一看,請帖來自今天傍晚在米蘭國家博物館舉行的大型服裝發布會。而請帖的對象是米蘭時裝界近幾年最著名的女性服裝設計大師——納維爾·蘇文卡。
「我們現在是去送這張請帖嗎?」
冰室純點了點頭:「是去送請帖的路上,卡斯蒙殿下,不知道我的安排合您的心意嗎?」
卡斯蒙想了想,愉快地笑起來:「很好,讓蘇文卡小姐去發現繆斯吧!」
Ⅱ.
零看著車窗外的風景,看到街道兩邊的人越來越多,迷惑起來。
「我們這是去哪裏?」
問出來,好一會兒都沒有得到回答,他不禁回過頭去看海砂。才回頭他就發現他犯了個巨大的錯誤,就是從離開卡斯蒙到把海砂強行塞進出租車,都沒有主動跟她解釋一下。
永遠不要冷落一個想要和你說話的女人,超過15分鍾。
違背了這條黃金理論,零預感到他將遭受到一場風暴的襲擊。
風暴醞釀需要時間,所以才會有格外安靜的空檔期。
空檔期後,就是……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我們去哪裏?你去修複金字塔不是也不告訴我嗎?還有你去見朋友,連他的名字都不告訴我!和他那麽親密,你是好酷的蒼禦零呢!什麽關係的朋友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們有多擔心?我……」(偷笑……海砂發飆了……)
「夠了,我好累。」
零說著撇過頭去,他不知道他剛剛說的那句話是女性禁用語的TOP3.
「我知道你好累,我也知道你應該生我們的氣,我們是錯怪你了,我的確又一次……我知道!知道!但是你這個人就十全十美嗎?你難道就信任過我們嗎?……你相信過我嗎?你願意把所有的話像我這樣毫不保留地向別人傾訴嗎?我對你的感情,恨也好,愛也好,都會告訴你,絕不隱瞞。你呢?你會嗎?信任,是雙方的啊!愛也是!零……我……」
「好吧!」零大吼一句,在海砂的狂轟濫炸中挺直背,坐起來,「你真願意毫不保留嗎?」
「嗯!」海砂重重地點頭。
「那麽,我們這是去哪裏?你又想讓我幹什麽?」
「我們去米蘭國家博物館,我想你也能參加時裝展示的走秀。可以嗎?」
「哦。」零表情平淡,「司機,停下車,我要下車。」
「啊!零!」
「嗬嗬。」零笑起來,司機也沒有停車。
海砂還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生怕鬆手就會讓他逃掉。
「對不起。零。」
「算了。」
「對不起,對不起。」海砂拉起零的手腕,零害怕又會有眼淚融進他的傷口,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零手掌的溫度通過發絲傳到海砂的身體,自然而然地,她便跟隨那溫暖的源頭靠了進去,靠到他的胸膛上。
她也知道這樣不對。但既然說了絕不隱瞞,就不該隱瞞,海砂順應的正是她身體裏最真實的感情。
零聽到她心髒的跳動,手從她的頭上滑下去,抱住了她的身體。那麽小的身體,一隻手就能完全地擁有,彷佛那心跳就是屬於他的。
這種感覺異常充實,從未有過地美好。這是不是就是他所要的?他要的就是這樣,平凡地抱住另一個人?
我到底要什麽?
零疑惑著,將海砂抱得更緊,把她放到腿上,彎下身,讓她完全地被他包裹,甚至是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