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沈曉琪驚呆了,淚水更瘋狂地往外冒。
“霆宇……”她幹啞的喉嚨在心髒的一陣絞痛中呢喃出他的名字。
賀霆宇微笑了。他看到她完好地在那裏,一切都好。也不知怎的,看著那女人滿臉的淚水,他竟然也心酸起來,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也順著眼角落下,滑過他蒼白的臉頰。
“不要哭。”賀霆宇推開安洋,盡量地讓自己站穩,緩慢而艱難地走到沈曉琪麵前,用沒有被完全包紮嚴密的左手溫柔地擦去她臉龐的淚水。
“好。”沈曉琪讓自己的嘴巴向上揚起,她答應他,不哭,她用右手輕輕撫上他為她擦去淚水的左手。
可是沈曉琪的淚水卻來得更猛烈,她不敢觸碰他的傷口,她不敢看他的右手。她在祈禱,她看到的和她所想的全都不一樣。賀霆宇的雙手,都還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
賀霆宇突然感覺一陣不適,整個人跌倒在地,沈曉琪試圖拉住他,也隻是一起摔落在地。沈曉琪比賀霆宇好太多,她沒有受傷,所以即使被下了迷藥,等藥力過去了,也就好了,可是賀霆宇不同,他不僅被下了迷藥,而且被打成了重傷,外麵的傷口處理好也不至於造成多大的傷害,但是一切潛存的內傷卻不容易發現和治理。很多內傷直到傷者感到不舒服了,才會被發現。
賀霆宇感覺自己的腹部疼痛異常,讓他全身開始冒起冷汗。
“霆宇!你怎麼了!快去叫醫生!!”沈曉琪坐在地上抱著痛作一團的賀霆宇,驚慌失措。
“不要怕,不要怕,我在這,不要怕!”沈曉琪緊抱著他,擦拭著他臉上的冷汗又或者是淚水。
安洋和宋忠誠趕緊衝了出去找醫生,幾位警官想辦法扶起賀霆宇,想把他安置到床上,沈曉琪慌亂中死抱著賀霆宇不放,半天才反應過來,不能讓賀霆宇就這麼躺在地上,才鬆開了手。
醫生很快地趕了過來,一邊詢問情況,一邊檢查賀霆宇的狀況。
賀霆宇的身體裏好似有千萬根細針在刺一般,他縮卷在一起,微微地抽搐著,他在忍。
“他內髒可能有出血的狀況,我們得馬上安排手術!”醫生嚴肅地說道。
“怎麼會這樣……”沈曉琪不敢置信,她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原來真的是她太天真了。
“你們誰是他的家屬?!”醫生高聲問道,他沒有時間再浪費了,“病人很危險!”
“他沒有父母,我是他未婚妻!”沈曉琪看著正處在痛苦中的賀霆宇,她的心也跟著一起痛苦著。
“好,你跟我過來,我們簽一下手術同意書。”醫生快速帶著沈曉琪離開了,宋忠誠也一並跟著過去,護士留原地給賀霆宇打了一針止痛劑。
很快有手術室的醫師和護士過來給賀霆宇準備手術。
沈曉琪一直陪著已經再次昏迷了過去的賀霆宇,直到他進了手術室。
沈曉琪無力地坐在手術室的門口,看著那大門上方“手術中”的紅色大燈像一個驕傲的地獄使者一樣亮著。
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
是的,一切都太突然,就好像,安洋接下來所說的話一樣,讓沈曉琪再次陷入奔潰。
安洋無意地說道:“沈總還沒醒,這位又昏迷了過去。真的要命啊!”他果真是無意的,隻是感慨了一下。卻忘記了,沈曉琪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沈岩昏迷的事。
沈曉琪睜大眼睛看著安洋,眼眶通紅,還泛著淚光,她的情緒已經瀕臨奔潰,臉色蒼白地問他:“你剛才說什麼?”
安洋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圓回來,隻能結結巴巴地當自己什麼都沒說。可沈曉琪不是什麼都沒聽見。
“曉琪……”宋忠誠知道已經瞞不下去,隻是他知道現在的沈曉琪情緒很不穩定,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他該怎麼讓沈曉琪冷靜下來。
“忠誠,剛才安洋說什麼?他說到沈總了對不對?我爸,我爸他怎麼了?什麼叫還沒醒?”沈曉琪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她被醫院這冷色調的光晃得頭暈。
“曉琪,安洋他說的是真的,不過你不要擔心,總裁他已經沒事了,隻是還需要休息,所以才沒醒。醫生都說了,他已經沒事了。”宋忠誠盡量想著緩和的方式來告訴沈曉琪,強調沈岩已經沒事了。
“我爸為什麼會在醫院?!他現在在哪裏?!”沈曉琪不敢相信,她爸在醫院她竟然不知道!所有人都瞞著她,沈岩是什麼時候進的醫院,又是為什麼進的醫院。
“就在這家醫院的七樓,沈總是因為病發了才……”宋忠誠還未講完,沈曉琪已經衝了出去。
“病發……”沈曉琪心裏不斷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她的爸爸不是已經痊愈了嗎?為什麼會病發,為什麼?!!
夢與現實的距離不斷地被我們重複重複再重複,我們用任何或誇張或精辟或細膩的詞語來形容它們相隔得那麼遙遠。
其實並非那麼遙遠,它們彼此能夠相望,隻是永遠無法觸碰。
此刻,沈曉琪從夢的一邊殘忍地跌進了現實。那是一個深深的漩渦,她在不斷地下沉下沉下沉……
“爸……”沈曉琪站在隔離間外麵,看著裏麵靜靜躺著的沈岩,快看看她都做了什麼!她就這樣拋棄了她重病的父親,自私地為了自己而拋棄了她孤單的父親。
沈曉琪奔潰地哭著,宋忠誠扶著沈曉琪的肩膀,希望她冷靜下來。
“你看我都做了什麼!”沈曉琪看著玻璃窗內的沈岩,哭泣地說道。
“曉琪,這不是你的錯,別這樣。”宋忠誠能體諒沈曉琪現在心情,她一定是把沈岩病發的事都怪在了自己身上。
“不,這就是我的錯!”宋忠誠不懂,沈曉琪此刻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些,沈曉琪的不懂事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她希望沈岩能夠怪她,全世界都應該來怪她,這樣她就會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