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江風辰邁開腳步就想往回走一探究竟,安一然眼底劃過一絲慌亂,連忙扯住他的衣袖,道:“風辰,不過是個瘋子罷了,你看,這過個馬路都橫衝直撞,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的,怎麼會是你認識的人?”
江風辰迷茫地望了一眼安一然,又困惑的望向馬路那邊,“可是……”
這時,那個差點被車撞倒的身影,彎著腰連連道歉幾聲,便又衝著跑過馬路,走遠了。安一然鬆了一口氣,道:“看,人家已經走了,你就不要再糾結了,我們走吧。”
“好吧。”江風辰隻得轉過身來,和安一然離去。隻是,他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究竟是什麼呢?
厚重的窗簾隔不住熾熱的陽光,蘇以素坐在回程的汽車上,感到她右臂、她的右臉,水分正在一點點流失。南國的陽光,終究是火辣了點。她煩躁地抬起頭,不知道誰將頭頂上的空調調到了最大,然而她卻懶得伸手去調。此刻的體溫,一半似火,一半如冰。可是這一半的熱,卻不能退卻她心裏的冷意。
8個小時的車程,還剩下一半。
是歸途吧,蘇以素默默地想。一個人的歸途。除了江箬聆和林苒,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也沒有人知道她見過誰。
“辰,有些想你呢。”她在踏上回程的車時,給江風辰發了一條信息。
許久,她才收到江風辰的回複:“以素,我也好想你。你在江城,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不要讓我擔心。”
我自然會好好照顧自己。蘇以素冷笑一番,關掉了手機。她的長途奔波,給了她截然相反的意外。一路上她總在想,如果她沒有任性跑過來,會不會一切都安好如初。隻是,如果沒有這次意外,她還會被瞞著多久。
那麼,她是要痛恨還是要感謝?
江風辰,最可怕的,不是你因為忍受不了異地戀的孤獨而移情別戀,而是有朝一日我突然發現你的心從來沒在我這裏停留過,而那時我已經無法自拔。
在這之前,我以為在麵對背叛時,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前去扇對方兩巴掌,然後瀟灑地轉身離去。可是,原來那都隻是以為。江風辰,我原本是一個眼裏融不進一粒沙子的人,你知道麼?
就在那一瞬間,蘇以素突然深深地感覺到,自己應該長大了。天真和稚嫩、哭鬧與撒嬌,本來就不是她這個年齡的人應該有特性。
愛上一個人,然後學會蒼老。嗬嗬。
回到宿舍時,已經是晚上。
蘇以素頹廢地將行李往衣櫃裏一扔,便爬上chuang準備睡死過去。
宿舍將近一半的人回了家。清明時節,她們都回去掃墓了,隻是蘇以素家裏並沒有清明節掃墓的傳統,他們隻有在九九重陽節的時候,才會有個盛大的祭祖儀式。宿舍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在,沒有回家的舍友們或許都在教室裏爭分奪秒的學習。
蘇以素沒有開燈。黑暗或許更適合悲傷與淚水。
她很快適應了宿舍昏暗的光線,她歎了一口氣,推開窗,窗外明亮的路燈盈盈地照進來,打在她的臉上,映出她未幹的淚痕。
江風辰,你在幹什麼呢?
蘇以素突然瘋狂地想念起江風辰來,盡管,她清楚地記得,她曾站在那條喧囂的街道裏,看著他們倆親昵的背影,撕心般的疼痛。
有所愛,不能割舍。原來,那些所謂的拿得起放得下的混話,都是假的。拿來安慰誰呢?最不能安慰的,就是自己的心啊。
窗台的雪滴花又悄悄冒出來一個小小的花苞。
蘇以素一臉平靜地盯著那幾個花骨朵,突然有種想掐斷它們的衝動。嗬嗬,勇往直前,雪滴花,這就是你給我的力量麼?可是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結果呢?
似乎有一種黑暗的力量驅使著她,她終於伸出手來,慢慢伸向嬌弱的花苞。
“林苒!你快點!想累死我啊?”
“我已經累死了,箬……”
窗外驀然響起江箬聆和林苒的聲音,蘇以素一個激靈,猛然回過神來。她困惑地盯著自己的動作,又望了一眼那幾朵雪白的花苞,終於黯然垂眸緩緩地垂下手去。
雪滴花,請賜予我,勇往直前的力量吧。無論這未來的路,是苦楚還是疼痛,我都想要我的愛情。
“咦?素的宿舍窗戶怎麼開著?我們走的時候都已經沒人了。”
“大概有人回來了吧。”
“可是沒亮燈。”
江箬聆和林苒的聲音越來越近,終於走到了窗前。她們一看到蘇以素那張頹唐的臉,頓時驚叫起來:“蘇以素!你怎麼會在這裏!”
蘇以素望著她們,生硬地扯出一個笑容,道:“我回來了,就會在這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