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見她為難,也勸道:“對,一然,你也到尹市去,就算辰兒不願意和你住一起,好說好歹你們也是都在同一個地方,出了什麼事也好及時知道,你也還年輕,也是該有自己的生活的,孩子我們幫你帶著就好了。”
聽了江母的話,安一然心中不由得動了動。
回了江城這些日子,雖然過得很安穩,但畢竟她的牽掛都在尹市。
談紀瑤經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如今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過得好不好。而她托她打理的酒吧也不知道閩南他們打理得怎麼樣,有沒有發生什麼糾紛。
當初她要求回到江城來,是為了避免江風辰找到蘇以素他們一家告知消息的,如今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她,真的也想回到尹市去看看。
“一然,回去吧。風辰也不在這裏了,你在江城也不認識什麼人,難道要天天對著我們這兩個老古董麼?”
江母的話讓安一然驀地“噗嗤”一笑,“媽,你們一點都不老。”
“比起你們年輕人,確實是老了。好啦,就這麼決定了,你就回尹市去吧,替我們看好辰兒那小子。”
安一然終於點點頭,“好。不過……我遲些再上去,我想多陪陪哲兒。”
如果哲兒注定從此沒有了父愛,那麼,她隻能盡可能地用母愛來彌補這個空缺了。
江氏夫婦望了望安一然,又望了望她懷裏正自娛自樂地玩得開心的孩子,不禁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幼兒無辜,好在他還是無憂無慮的年齡。
六月終於匆匆地過去,轟轟烈烈或者平平淡淡。
七月是一個讓眾多學子誠惶誠恐的時候。
因為,期末考又到了。
過完天昏地暗的考試周後,蘇以素覺得自己快要虛脫了,無力地將拿去考試的筆袋扔在桌上,哀嚎道:“神啊……為什麼要有考試啊……”
梁曉婧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以素,很好奇當年苦逼的高三你是怎麼熬過來的,那可是一個課間偷懶地眯幾分鍾起來後桌麵上就突然多了好幾張試卷的生活啊!”
蘇以素癟癟嘴,“別跟我談高三,早就戒了!”
梁曉婧無所謂地聳聳肩。
坐了一會後,蘇以素頓時又像打了雞血一樣,生龍活虎地蹦噠起來,風風火火地收拾東西。
梁曉婧睜大著眼睛驚訝地望著她,“以素,你這就要回家了嗎?”
“對啊,我車票都訂好了,就在下午。”
“額……這麼急著回去幹嘛?又不用躲人了……”
蘇以素頓了一下,眼眸暗了暗,終究還是沒說什麼,隻是輕輕地笑了笑,繼續收拾東西。
對麵的李意自然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急著回去,回頭望著她有些瘦弱的背影,心裏不由得一陣哀歎。
為什麼上天要這樣折磨一個本該是無憂無慮的人呢?
雙親健在的人,永遠理解不了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虧得以素她竟然可以這樣堅強。
雖然她也知道,這份堅強也不過是以素她用來欺騙自己的麻醉劑。
就在蘇以素踏上返回尹市的列車的時候,安一然也踏上了開往尹市的客車。
兩輛朝著同一個方向駛去的列車先後到達尹市汽車總站。
蘇以素下了車便急匆匆地往家裏趕,未到家門,就如當年還在古榕鎮那樣,大著嗓子喊著——“阿媽!”
隔著重重的鐵門,沈秀蘭卻沒法像曾經那樣聽到她的呼聲。
蘇以素悶悶地站在緊閉的門外,從包包裏掏出鑰匙開了門。
“阿媽?”
家裏冷清得可怕,光線很昏暗,窗簾全部都放了下來,也沒有開燈。
若不是剛剛從外麵的大白天回來,蘇以素幾乎要以為夜幕已經降臨很久了。
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會,沈秀蘭才從房裏出來,見是蘇以素,蒼白的臉才露出些許笑容,“素素,放假了?”
“嗯……”蘇以素應了一聲,卻不敢動。
她還沒有適應這昏暗的光線,不太看得見家裏的東西。
沈秀蘭似乎看穿了蘇以素的心思,走過去拉上了窗簾,刺眼的太陽光頓時射進來,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蘇以素怔怔地望著她,神色有些複雜,“阿媽,以後不要再放下窗簾了,沒有陽光,不好。”
沈秀蘭微微一笑,卻轉移話題道:“前些天我在小區外看到一個年輕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我問他是不是要進來找誰,他卻搖搖頭走了。”
“噢,是麼?”
蘇以素卻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
這些事情太平常了,也不關她什麼事。
隻是,若是她知道沈秀蘭撞見的正是江風辰,還會不會這麼淡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