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才能留情,女子容顏終歸不是常保之物,年華老逝也是彈指一揮之際。她們手中還有大事未做,實在不能將年歲白白浪費在這僻詭的曇亭院內。南枝心中到底在憂著什麼,秦疏酒當是心明,也是見著她是真的憂了心,便是看了她,笑噙了眸正欲說什麼,誰想人未出聲倒是聞了屋外頭傳來有人談話聲語。
曇亭院這樣一處地方,現在除了內侍省偶的來,便隻有廖昭容那兒還會差人偶爾送上些所需以及吃食,除此之外便無人再願踏足。現下幽閉由此,她們的日子也是幽靜得緊,忽的有那女子之語細細傳入耳中,倒也叫她們覺著有些奇了,當下便收了聲而後雙目對視,視後南枝起身隨後至了門處往外窺探。
屋外行近的是位衣著華貴的女子,因是冬去入秋的緣故,那女子已是褪去一身繁重裘衣,身上著著一件茶白色提花霓裳隱月裙,身披牙色暗紋開襟寬袖袍,頭挽雲鬢,發插珠釵,行如柔柳輕曳,勢卻隱中透傲,雖說女子瞧上去嬌嬌柔柔盡顯美人之態,可南枝還是明眼察覺出這定不是個好相處的主。
南枝與秦疏酒在屋內,而這屋外行入的女子則是璃清近來新得的榮寶林,其姑母便是當今太後。因是年歲偏小故而到了如今才入的宮,也算是此次新入宮的嬪妃中母家權勢最盛之人。這樣一位寶林也不知怎的,倒是來了曇亭院這等僻幽之處,此時由著一名宮婢攙扶著進了曇亭院,也不知瞧了什麼便是指著周遭瞧瞧點點。
會入曇亭院,想來也不是什麼善物,當下南枝也沒有動作也是隱於屋內監視屋外,便是看著這一位榮寶林入了院中行瞧周遭,一麵行瞧一麵看了身側的宮婢說道:“這一處便是那窈美人現住的地方?”發詢的言語落後身側宮婢應點了頭,而後應道:“回寶林的話,便是此地。”
“嗬。”見著宮婢這般回道。榮寶林當是微嘲的嗬了一聲,隨後說道:“難怪古人都好笑諷落勢的鳳凰不如雞,看來也沒說錯,想當年我還未入宮。在那宮外頭便是聞了宮中窈美人如何得寵,如何叫陛下一心皆係在她身上。如今瞧了她現在的境地,倒是叫人覺了可笑。”
也是見著榮寶林這樣笑諷著說,身側宮婢應點回道:“一人獨寵,這人傳人的話哪能當著真。依照婢子看來也不過是宮裏頭傳出去誇了大的虛話罷了。縱是真的有過那獨寵的日子,不過那也是過去之勢,瞧著她如今叫太後幽閉於這處,此生恐是再無翻身的可能。寶林你也不是沒瞧見,自從您入宮到了如今,可是見過陛下提及幽閉在這處的窈美人?依了婢子看,陛下怕早就將她給忘了。”
處在一旁諂笑說著,這隨身伺候的宮婢最是知曉自己侍奉的主子想聽什麼,當下叫榮寶林聽得心中舒坦,便是看了她說道:“也是。縱是以往得了勢那又如何,不過是過往之勢罷了,現下陛下眼中可是再無她,她也隻能注定今生老死於這處。不過說來也是,能做下那等穢惡之事的人,就該一輩子幽死於這樣一處地方。”
太後母家送入宮中的新人便是不同,宮中之事倒也曉得清透,便是連秦疏酒濫媚藥肆意爭寵之事她也知的,如今笑諷的便是那一事。宮中用著這樣的手段爭寵,雖是人人心中都有意。不過麵上倒是不屑得緊,當下身側宮婢便是應了頭回道。
“便是,竟然用媚物迷惑陛下,還致了陛下龍體欠安。隻是將她幽閉於此處已是便宜她了。不過會用那樣魅惑之物,隻怕那窈美人的恩寵也不似宮外頭傳的那些,若不然也用不上這些汙穢之物。”
“哼,不過是個養在京外頭窮鄉僻壤的庶女,陛下先前會寵她怕也是因著新奇有趣,後來沒了興致失了恩寵。她當然得想些下三濫的手腕才能留下陛下。這樣的法子倒也是她那樣出身之人才想得出,我倒是費盡心思也做不來這樣的事。”
“寶林千金之軀,當然不會用這等下三濫的手腕,不過也是因了寶林年歲小,到了如今才至適婚年歲,若是寶林再早幾年出生同了那窈美人一道入了宮,便是她又再多魅惑聖心的手腕,陛下哪會瞧得上她,那心思隻怕早就落到寶林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