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蔥 學霸精神(1 / 3)

徐西臨不止一次下決心,想要挑起一家之主的那根梁——第一回是回家給外婆報喪的時候,第二回是鄭碩來要監護權的時候,算上這回杜阿姨離開,外婆想賣房子,總共已經三次了。

第一回,他短暫地振作了片刻,在外人麵前撐住了場麵,然後就一蹶不振了。

第二回,是鄭碩給了他一針強心針,加上高考在前,讓他在竇尋的看顧下收了心,把最後一段象牙塔裏的日子平平安安地走完了。可是等高考一結束,他就失去了本來的方向,又被從沒上過心的居家所示搞了個焦頭爛額,差點又縮回去了。

徐西臨感覺自己再沒有點什麼行動,就有點“庸人常立誌”的意思了。

觀察起來,徐西臨發現竇尋心裏不存事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他行動力強,想幹什麼馬上就去,先坐下寫個計劃,寫完馬上執行,一步一步來——不成再撕計劃表,事後挫敗肯定會有的,不過肯定比來回折磨自己強。

徐西臨自覺已經把最出格的事都做了,心胸也開闊了不少,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幹脆也不考慮了。

他先是想明白了,沒有杜阿姨那種專業人士,想讓家裏像以前一樣井井有條、窗明幾淨是不可能了,生活質量必須要做出妥協,因此做了一張類似班級值日表的表格,叫著竇尋一起,把家裏所有的雜事分成了七組,每天隻有一組任務,一樓外婆會幫忙,竇尋在這方麵也很懂事,反正是誰有空誰做,平均一次大概隻需要十分鍾,這樣,相當於一周把整個房子收拾一遍。家裏恐怕不會太幹淨,不過也過得去了。

諸如收拾廚房廁所擦玻璃之類比較不好幹的活,徐西臨自己做主,先斬後奏,雇了個鍾點工,一小時十塊錢,一個禮拜來一次。

涉及到用錢的事,徐西臨以前做起主來腰杆總是不硬,因為不賺錢。

因此他很快給自己找了個事——徐西臨從小狐朋狗友一大堆,七拐八拐地聯係上了一個初中同學,那同學當年學習不行,初中畢業以後沒上高中,直接去了個技術學校,跟奮戰高考的同學早就斷了聯係,唯獨徐西臨逢年過節還跟他聊幾句,前一陣子高考出成績,那同學特意打電話來問候過。

該同學有個親戚家的熊孩子,中考成績不太好,家裏琢磨著,既然已經注定隻能上普高了,那就提前跑一點,當不了“鳳尾”,將來當個“雞頭”也行,於是湊了幾個跟他情況差不多的孩子,找了個老師,給他們提前串串高中要學的東西,也看著他們暑假別出去惹是生非。

老師是個不知從哪找來的老頭子,據說還是特級教師,水平高低看不出來,反正人品不怎麼樣,過幾天教熟了,他老對小女孩動手動腳,那幾個孩子也是膽肥,湊在一起合計了一下,給那老流氓套了個麻袋,給揍了一頓。

老流氓碰上小流氓,理虧又不敢聲張,隻好說自己上了年紀身體不好,退了學費灰溜溜地走了。

但是家長不知道這個事,仍然想再找個老師。可是年紀大的老教師收費高,幾家都不是很富裕,給孩子啟個蒙沒有必要這麼破費,年輕些的老師或者做家教的學生又壓不住這群小流氓。

徐西臨那同學說:“我覺得就綜合條件而言,你挺合適。”

徐西臨總覺得這句話聽著不像在誇他。

不過他考慮了五分鍾就答應了,因為徐西臨長到這麼大,從來沒因為仨瓜倆棗的錢奔波過,徐進偶爾會跟他說外麵的事,但是標榜自己厲害的時候多,鮮少對他提起自己的困難,她覺得小孩子心眼窄,對那些本該是給大人準備的困難知道多了,容易生出畏懼。少年人怎麼能有畏懼呢?他應該知道適度的節儉,但是不該知道貧困——否則就是家長的不是。

她隻是沒想到自己走得這麼倉促。

所以雖然有心,但是讓徐西臨一時想出個特別好的生財門路,他也沒什麼主意,掐來算去,無非就是倒騰小商品和當家教。

這時候市麵上請一個大學生家教是一個小時十五到三十,比鍾點工高點有限,這邊一共七個孩子,能湊一副葫蘆娃,放一隻羊也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學生們每人每小時十塊錢,加在一起,小時工資有七十,雖說都不夠吃頓飯的。但徐西臨知道,依照自己的資質,這實在算“高薪”了。

再者這個活聽起來也挺有意思的,被竇尋拿鬧鍾壓著念書的日子,徐西臨早就過夠了,正好趁此機會翻身農奴把歌唱,也去折磨一下別人。

竇尋其實也很想跟來,可是假期裏拳館的課一周要占據他五個下午,剛好跟徐西臨給熊孩子上課的時間錯開。

他最近黏徐西臨黏得厲害,以前是不好意思,但是一次親密接觸就夠讓他把臉皮撕開了,恨不能如膠似漆地粘在一起。竇尋食髓知味,算是徹底被徐西臨帶壞了,明明前不久被他拿小黃片逗的時候還急了,結果頭天晚上徐西臨找不著裁紙刀去對門要,剛一推門就發現某個人一臉嚴肅地觀摩“愛的教育”。

上課地點是徐西臨那位同學自己家的地方,他們家有個小超市,旁邊有個類似倉庫的地方,騰出來擺了幾張桌椅和一個小黑板。

徐西臨頭天去,就被課堂紀律震驚了一下——七個孩子,四個男孩三個女孩,有把腿架在桌上還不停抖的,有在旁邊抽煙的,還有個姑娘不知怎麼想的,可能是想扮成熟吧,描眉畫眼,穿著她姥姥那個年齡段的“時裝”就來了,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