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三月,柔媚入骨。柳絲如煙,花若夢。”
大街小巷,酒樓茶坊的歌謠中都是是這麼唱的。
繁華街市,人潮湧動。
風尋從未出門,即使在王府,也很少踏出那幽小的院子。人潮之中,她散發著冷淡和疏離,還有隱而不見的不安。
南宮熙不著痕跡的靠近,右手抱貂,左手後垂,擋去了人潮的熱氣。溫柔的目光似翩飛的蝴蝶停駐在她的肩上。
虞僖酒樓。
二樓。
偌大的雅間,一桌二椅,同係紫檀木雕花設計。左右各瀟湘竹刻山水屏風。典雅清爽,酒樓不俗可見一斑。
風尋臨窗而坐,靜靜品茶。
茶氣絲絲輕嫋,茶香淡淡沁鼻。
對麵。
南宮熙右手持杯,薄唇輕觸嵌玉水碧竹節杯,眉際唇角光華如玉,恬然溫潤。
這時,外麵樓梯上一陣急匆匆、淩亂的腳步聲,隨後小二的哀號聲、女子的嬌斥聲,舞舞生風的鞭聲交雜。
“滾,都滾出來!”
門猛的被踢開,竹製的門簾嘩嘩作響。一身鵝黃紗衣的少女手持銀鞭立在門前。
臨窗
淺藍衣衫如平靜海水波瀾不興,女子端坐,手中水碧竹杯煙氣嫋嫋。
南宮熙站起,轉身微怔,儒俊麵龐溫和恬淡,不失禮含笑招呼,“南宮熙見過郡主!”
“你?怎麼在這?”黃衣少女--胭脂郡主貝齒輕咬,銀鞭緊握,不期然在此遇見他,心中似喜又怒.
隨後杏眸轉向窗邊藍衣女子,那:絕麗輕靈的容顏、飄忽淡漠的身影,看著心中怒火更甚,銀鞭揮向她,“你是誰?”
風尋暗沉雙眸,清冷麵龐似笑非笑,她是誰?一個無人期待中出生的生命?跟她有著同樣。。。
南宮熙化去銀鞭力道,唇角笑容清淡,聲音不怒而自有威嚴,“郡主,她是在下一位朋友。”看向風尋的眼神卻似暗夜蒼穹點點流光。
“我沒問你。”胭脂心中更加躁動,她討厭他眸中的神采,更厭惡窗邊那不動如山的女子,“你叫什麼名字?從何而來?”竟然勾引。。。不知是怒還是羞臉色更紅。
“風尋。”輕忽冷然聲音破冰而出,淡藍身影傲然挺立於窗前。風動鈴響,棱上一排紫色鈴鐺相互碰撞,叮叮當當。
胭脂眯眼瞅她,心中五味雜陳。手中銀鞭不覺又揮出,舞若銀蛇,威力十足。
“風。”南宮熙快如閃電,舞動間好似銀光,他左手輕輕一揮,掌風排山蹈海綿綿而去,右手剛好擁風尋入懷,擋住銀鞭淩厲的氣勢。
那邊,銀鞭在半空中四分五裂,一段段迸射朵朵銀花。
胭脂手中握著那一小截斷鞭,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最後羞怒交加“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你,你們,好,好!”沒等說完,便轉身狂奔出門,她身後的侍從旋即也隨她一道。
南宮熙歎然,剛才出手太重,不該斷了她的鞭子。微涼的手悄然覆蓋在他微微滲血的手腕上。他低頭,那一雙清冷的似水凝眸中隱含關切。
“我沒事。”他搖頭,眉心微微皺起,聲音低沉,“倒是你,沒有防身的武功,容易受傷。”他略一沉吟,詢問的看向風尋,“風,我教你一套輕功怎樣?以後有你危險可以及時避開。”
“好。”風尋雲淡風清的略過,不是太熟練的拆他手上的絲巾,“這不重要,你的手又流血了。我幫你重新包紮。”
窗外,風剪剪似清寒。
銀白似雪的小貂圍繞在他們的腳邊,嗚嗚低鳴。
六碟精美的菜肴熱氣滕滕,香濃四溢,分量不多,但蒸、煎、炒、燉,樣樣具全。兩個人安靜的吃著,南宮熙不時的把菜夾到風尋的碗裏。
偶爾,她會抬頭,他的臉上總是噙著淺淺的笑意,就像夏天風掠過湖麵時留下的漣漪,淡淡的,不顯一絲痕跡。
“你不吃飯。”即使風尋再不好奇,次數多了,還是放下竹筷。
“你吃吧,我向來不多吃,幼時習武留下的習慣。”南宮熙不好意思的回答,夾起他麵前的火茸ju花筍放近她的碗裏,聲音低沉柔和,“快吃吧,菜要涼了。”
風尋掩下眸中的光華,重新拿起筷子吃飯。南宮熙時不時夾菜放進她的碗中。
這一刻,不需要言語,室內平靜的像倉穹上的一輪彎月,深水中點點波光,沉靜而柔和.
“好了。”風尋放下筷子,抬頭,淡淡的開口,“我吃完了。”
“歇一下,我們就回去。”南宮熙笑著,永遠是那麼優雅溫柔。
喚來小二,付了銀子,抱起小貂,兩個人走出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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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花開,花落。
一層層,殘香如雪。
匆匆半月餘。
王府後的棠梨花林靜寂無聲,夕陽西沉,白色的花瓣上染著深深淺淺胭脂般的暈紅。風尋仍是一襲淺白的藍色長袍,坐在石凳上,小貂嗚嗚低鳴圍繞周圍。
南宮熙手裏的青琉劍緩緩刺出,舞出朵朵流光似的劍花,揮動間,瑩白細碎的棠梨花瓣在他周圍旋轉著,飛揚著,落在他的肩上,衣袂、襟袍上,縈繞一體仿佛成為落日餘暉天地見最聖潔美麗的圖畫。
劍。
流光。
落英繽紛。
青琉似水,劍氣逼人。
風尋起身,踱至幾案旁,提筆揮灑而下,點墨成風。頃刻間,落日劍靈圖躍然紙上。畫幅靜止。畫風古樸簡約,黑白兩色,卻又輕靈透明,光芒流轉,說不出的驚豔、幽怨,塵世間無法比擬的決絕空瞑,簡直美的驚魂動魄。
“好,好俊的筆法。”南宮熙忍不住誇讚。
風尋擱下筆,抬頭淺淺一笑,“這畫我讓若兒裱好後送你。”前幾天聽小巫說他找尋禦風客的畫未果,今天既然動了筆送他便是。